我们不诚心礼佛,故此天不降雨,要我们拿三牲六礼和香油果蔬前去礼佛才有雨下……我呸,那贱和尚一看双眼贼溜溜的,便知是个酒肉和尚!”
众人哂笑:“同去,同去!”
此时大旱,因为没有人组织的缘故,乡里百姓多闲居于家,正值无聊之时。众人唆使之下,剃头匠也鼓起了勇气,便与众人一道向着十方寺行去。一路嘻嘻哈哈,叶畅因为被扫帚星砸中的事情,少不得被众人取笑一番。刘贵听得解气,不过他发觉每当旁人嘲笑时,叶畅便将话题岔开到拜佛求雨之事,而且他很善于言辞,与过去那个懦弱不敢言的小子完全不同。
众人到了十方寺,这么多人早就惊动了寺中僧人,众僧环立于前,为首的正是首座纯信。问明众人来意,纯信“阿弥陀佛”了一声:“诸位施主,咱们十方寺就只有五名僧人,如今四人都在此,还有一位道宁,如今进山樵砍去了,但大伙也都是认识他的……可没有什么莽头陀。”
“不可能,那僧人口口声声说了是你们十方寺的,他身上的袈裟还有你们十方寺的字迹。”剃头匠道。
“十方寺的字迹?”
“他自己说的,在袈裟上写了十方寺三个字。”
“哪会有这等事情,在袈裟上写字……你看我们身上的袈裟,哪个写了字?”一个僧人忍不住道。
众人一想也是,在袈裟上写字这种事情未免太过离奇了。但就在这时,一个小沙弥颤声道:“师……师傅,有一件袈裟上……确实写了字。”
“出家人不打诳语,道空,不要乱说……”纯信变了脸色道。
“让他说,让他说!”众人一听有戏,都以为那小沙弥是童言无忌,因此一个个嚷了起来。纯信被吵得耳中嗡嗡直响,没奈何,只能让小沙弥说。
“我……我带大伙去看。”小沙弥脸涨得通红,话都说不通顺了,只是领着大伙向寺里行去。众人都拥入其中,因为来了数十人,都是青壮,将院子几乎都挤得水泄不通。
“在这!”小沙弥转身指着前殿后道。
众人都回过头来,便看到那座韦陀像。十方寺韦陀像虽然穿着盔甲,但在盔甲之外罩着一件袈裟,而那袈裟的一处衣角,确实有“十方寺”三个字。
但神像的袈裟终究是漆上去的,哪里当得真,众人正要嚷嚷,那剃头匠却颤声道:“是……是他,就是这位……这位莽和尚!”
众人愕然,只见剃头匠手在发抖,指着韦陀神像,眼光中满是恐惧!
“对,就是他!”与剃头匠一起来的,也有上午见着那莽头陀的,如今一看这韦陀神像,忍不住叫出声来。
其实韦陀神像与莽头陀只是有五六分象罢了,但先入为主,有那袈裟上的字迹在前,又有剃头匠的指认,众人不管见过没见过,都只当真是韦陀显圣。有那心中几分向佛的,顿时就吓得跪了下去,而人是群体动物,有人带头,便有人跟上,一时之间,众人纷纷跪拜,一个个或求饶或请罪,只怕自己此行来向韦陀讨理发钱的事情,会惹来天谴神罚。
当然,也有胆大不信的,比如说,叶畅就没有跪下去。
他不但没有跪下去,反而上前几步,似乎要打量清楚韦陀像,然后他“咦”了一声:“这……有五文钱!”
在韦陀像的脚边上,有一小串钱,正是五文!
听得叶畅的话,和他一般没跪下的几人上前看,果然是五文制钱,被绳子串了放在神像的脚边,看上去象是等着众人来拿一样。众人想起剃头匠转述莽和尚的话语,顿时个个觉得头上发凉,仿佛有人在上面往下吹气。
“还有头发茬!”有人还注意到韦陀像脚边的这个细节,又是叫了起来。
这一下,众人再没有站着的,就是叶畅,也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