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觉得你之计可用;那么你还有一线生机”
“请钳兄指我一条明路”
“我给你指路?我自己都不知道如何走……”
钳牟丁说到这;看了看帐内;见帐内并无别人;压低声音道:“若我是你;就绝不为大唐效力”
说完之后;他转身便离开;这个时候;弓辅注意到;他走路一拐一拐;瘸得厉害。
想到此前副使所说;接引他们之人曾经因为他们挨了军棍;弓辅顿时恍然大悟。
“钳公慢走”他出声呼道。
钳牟丁一脸诧异地回过头来;弓辅却没有说话;而是先将头伸出帐;看了看四周;发觉唐军虽然戒备森严;却没有人靠近这座帐篷;便将钳牟丁拉住。
“钳兄大才;可是我看叶司马似乎不是很重用?”
钳牟丁脸色一变;转身又要离去:“此事非你能问。”
“一人智短众人计长;某与钳兄同为高句丽人;若是侥幸得叶司马录用;那么今后便是钳兄同僚。你我二人;势单力孤;须得同心携力;才能给自己拼个前途出来”
钳牟丁长叹一声:“有什么前途;再大的前途;也不过是依附于人;奔走如仆役。”
“未必……”弓辅嘿嘿笑了起来。
“罢了罢了;反正也是没有旁事;就与你说说吧。”钳牟丁道:“叶司马虽是有才;却信不过高句丽人;如今他为积利州司马;而州中并无刺史、长史等;所有事务;都是他一人说了算。我虽是平郭县令;却连县衙都没有;名为司事;实际却如奴婢一般。”钳牟丁越说声音越低;最后微不可闻:“弓兄;你的打算;瞒得过叶司马;却瞒不过我;你根本不是为助叶司马而来献计;而是来探听虚实;诱叶司马中计的”
“你……你如何这般说?”弓辅讶然。
“你我是同一类人。”钳牟丁只是这样回答。
弓辅盯着他好一会儿;然后笑道:“钳兄这样说却是差了;若我真是来诳叶司马的;你岂不早就向他举发我;大小也是一份功劳。”
“你以为叶司马听得进我的建言么;若是听得进;我也不会挨军棍了。”钳牟丁忍不住抱怨道:“我便是进言举发你;叶司马未必会听;毕竟我又没有什么证据。唉;如今我是多做多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论是大唐胜还是契丹胜;有我什么好处?”
听他这般说;弓辅再无怀疑;声音压到极低:“这般说来……倒不是没有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
“我高句丽人重新崛起之机”弓辅道:“借契丹人之力;将唐人彻底从辽东驱走;然后统合高句丽人;与契丹人分庭抗礼”
他说到这;仍然不承认自己是真心在为契丹效力;仍然要给自己一个名份;仿佛是为了高句丽人——实际上只不过是为了他个人在契丹人当中的权势富贵罢了。
钳牟丁犹豫了好一会儿:“不可能的;莫看如今叶司马只带了五千兵马来此;大唐援军五万;就在东牟郡集中;只等船只备齐;便要北上来援了”
“五万”弓辅眼睛一突;终于从钳牟丁口中得到了确切的消息了;只这一个收获;他此行便是不虚;不过他定了定神:“钳兄;这五万是真是假?”
“自然是真;你可不知叶司马的身份;他在大唐天子与宰相李林甫面前;可都是说得上话的;莫说五万;便是十万二十万;只要他使气力;也未必请不来”
弓辅心中瓦凉;五万唐军来辽东;就凭契丹一部不足两万人;如何能挡得住?他心中甚至在想;自己是不是要真的降唐算了;反正如钳牟丁所言;他们这些高句丽人;不管是在唐人面前还是契丹人面前;都是奔走的命。
但旋即他摸到了身上的皮裘;这个念头便打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