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扛着一漆黑的灵框。电倏然击起,裂裂裂裂地迸爆而出,硬生生地分十余路剖开那厚厚重重的黑云,周游一周天,然后倏地不见了。然后便是雷,万钧的雷霆,闪电惊醒了那古老而暴烈的蛰雷,发出一声沉重而愤怒的大吼,咆哮声一直激荡着,久久不息,久久不息。然后便静止了,静一止一了。声音忽然都剩下一种那是雨声。滴滴啦啦。霹雳拍拍的,似为大地的毁灭前奏一首永恒的安魂曲。然后是风,风如阴魂般地惊起,硬生生蹦起几片潮湿的落叶,忽然又用巨掌把大把大把的雨击落在他身上。那些掠起的叶,飞起了几寸,便似回光返照的病人,一厥不起,贴身于湿湿滑滑发着霉臭的腐叶上,一片接一片的。满山遍野都是雨,匆匆忙忙地在织着、无意识地交织着。精灵们在雨中尽情的沐浴着。跳着。吵着。呻吟着。瘪弄着,把天地都嘈出妖异的灰黯色彩来。他铜像一般地站着,他的手紧握着剑柄。雨点洒落在他身上,马上蒸发为水气,他的身边竟布满一片白茫茫的烟雾,所以他的衣服仍是干燥的。远远望去,那蒸发着的水气使他形象模糊,就似那搜魂于月色凄迷中的白无常,永远没有人看得清他惨异的面目。那高度的体温逼出水气,令他面目袅袅成烟,就像那被后裔供奉着的先人遗像,在檀香氖氖下,面目不清,五官都扭曲了,枯干的粗唇弯弯地斜下来,凄惨地笑着。但他自己知道,这遍山遍野的雨已使他听觉混乱,也使他目力受到阻碍,所以他凝神戒备,就如一张满盈的强弩,一触即发。现在就算有人已靠近了他,猝然出手暗算。他仍是来得及把一生凝聚的功力都反击出去的。他只有一个意念,一个唯一的意念:让我杀了他!雨势突然被风抓住纤腰,来不及一声惊呼,都斜斜地飞射下来,耀目的电及时抢救,哗啦啦地掠起,也同时拉起了匿伏在苍穹泥泞里已潜修千年的雷霆。
四月初四。暴雨后,酉时。
雨来的时候夹着风,以雷霆万钧之势涌来;后来风悄悄引退,雨防不住了,渐渐渐渐地小下来,在叶尖上苟延残喘。远山清晰可见,四周一片晴朗,金霞散散漫漫地流着,在犹似一滩触目的鲜血般的残阳身旁流荡着。流荡着。他五指如鸡爪般地曲起人紧紧地在抓住剑柄。他可以看见最远的沙堆上爬着一条丑陋的蜥蜴,也可以听到它趾掌擦动沙粒的声响。他想,让我杀死他吧。让他死吧让他死吧让他死吧让他死吧让他死吧让他死吧让他死吧让他死吧让他死吧让他死吧让他死吧——他想。雨静静地隐退,暮色轻轻地针线着黑纱。鸟归巢,忽忽地归巢,一头饿了一整天的秃鹰突地振翅而起,它飞攫而过,一只小雀在它铁爪下做最后的。无力的挣扎。他的眉梢奇异地跳动起来。他镇定下心神:又落下了八十三片树叶,地下很湿,不知树枝滑不滑?差不多时候了,他很清楚地知道,酉时将尽那时敌人必然赶到,所以他将要潜至树叶茂密间,给敌手出奇不意致命一击。他稍微动一下,猛然抽出长剑,剑光如一汛潭水,碧绿晶莹。他用手抚拭着剑身!晤,仍是一样锋利。他反手把剑插回剑鞘去。是时候了,他喃喃自语,然后他往后退了一步,轻轻地,全身的力量都集中到脚趾尖去,居然没有在泥上留下任何痕迹。然后他用剑鞘拨起几片落叶,小心翼翼地,填在适才他站的脚印上。他已站得很久了,而且他用力,尤其是以内力逼开雨水时,所以在那松软的妮地上留下两块深深的洞。他小心地把它覆盖了,又把旁边的沙拨平,再从头看看:绝没有人察觉得出有人曾在这里站过的了。他坚毅而年轻的脸上才露出半丝自据的,满意的笑容,一刹那他忽然年轻起来,只是这年轻也未免太昙花一现了,他已收敛起笑容,然后他张目凝神,静静地聆听了一会,好一会,才一字一句地道:是时候了,让我杀死他吧!他仰身一望,看好那枝最适合用来藏身的树桠,飞身往上纵去;忽然他瞳孔陡张,只见一人在那树桠的浓叶间,正向他展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