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完腳，姥爹將洗腳水和洗臉水倒進一個盆里，然後走出門，在門口站住。
那兩個人一男一女。男的留著長辮子，瘦得皮包骨，臉色蠟黃，形同餓鬼。女的秀髮高高盤起，珠圓玉潤，粉脂略厚，有些妖艷。
因為進門時姥爹假裝沒有看見他們，此時姥爹走到他們面前，他們也沒有拿正眼瞧一下姥爹。他們以為姥爹是出來倒水的，恰好站在他們面前而已。
姥爹卻說道：&ldo;你們不站開一點的話，我這盆水就要倒在你們身上了。&rdo;
那兩人聽到姥爹這麼說，吃了一驚，慌忙將目光移到姥爹身上來。
&ldo;你……你能看見我們?&rdo;那個餓鬼疑問道。
那妖艷的女鬼上上下下打量姥爹，還抬起手來在姥爹眼前晃來晃去，試探姥爹是不是真的能看見他們。
姥爹點頭道：&ldo;當然能看見。剛才進門的時候怕嚇到我的同伴，假裝看不到你們而已。快說吧，你們為什麼站在這裡不走?是不是當鋪里有你們想要的東西?&rdo;
&ldo;是啊，是啊。&rdo;那餓鬼急忙回答道。
女鬼也連連點頭。
&ldo;那你們為什麼不進去呢?&rdo;姥爹問道。
餓鬼指著門說道：&ldo;這裡有門神守著呢。&rdo;
姥爹回頭一看，當鋪的大門上原來是貼了兩個門神的。不過那門神的紙已經被撕壞了，也褪了色。原來應該是紅色的，現在成了白色。原來應該是巴掌大小的四四方方的毛筆畫像，現在中間一塊不見了，只看到四個不規則的角，勉強能看到門神的手和腳。
即使是這樣的門神貼紙，也讓這男女二鬼不敢進門，只在門口站著窺望。
姥爹將水倒了出去，又問道：&ldo;你們想要的東西是什麼?我可以跟當鋪老闆說一聲，他會給你們。&rdo;
女鬼驚訝道：&ldo;真的嗎?&rdo;
餓鬼也問：&ldo;老闆這麼大方?可是我們沒有錢啊。&rdo;
&ldo;老闆不要你們的錢，你們說吧。&rdo;姥爹說道。
&ldo;沒有其他交換條件嗎?&rdo;餓鬼問道。
女鬼竊竊道：&ldo;他好像是畫眉村的馬秀才……說話應該算數。&rdo;
姥爹點頭道：&ldo;我就是馬秀才。你怎麼認得我?&rdo;
女鬼略微有點畏懼，說道：&ldo;好多我這樣的鬼被你整治過，我的朋友們經常在我面前提到你。&rdo;
姥爹露出愧疚之情來，說道：&ldo;唉，很多時候我也是受人之託，沒有想要打擾你的朋友們。當然了，那些作祟害人的除外。&rdo;
&ldo;你剛才說老闆會將我們想要的東西送給我們，是真的嗎?&rdo;女鬼可能也聽說過姥爹言出必行的事情，此時比較相信姥爹的話，眼睛裡多了一份希望之光。
姥爹點頭道：&ldo;是啊。你想要什麼?&rdo;
不等女鬼回答，那餓鬼搶答道：&ldo;我要一隻青花瓷的碗!那是我生前用過的碗，後來被變賣，流落到了這裡。&rdo;
&ldo;碗?一隻碗能讓你念念不忘?&rdo;姥爹問道。
餓鬼說道：&ldo;那隻碗是我一生的見證。我從小就用那隻碗，用到大，用到老，從家庭富裕用到家道中落，用到一貧如洗。臨死的時候，我才讓家裡人將這隻碗變賣，換點錢貼補家用。死後我還是想著那隻碗，捨不得那隻碗。&rdo;
&ldo;原來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