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喻蘭洲砸了剛才坐的椅子,順帶掃下了桌上的幾個玻璃杯。
彭鬧鬧扭頭朝護士站尋去,錢護士手裡還捏著座機電話,也是愣著的,喃喃:「人沒了。」
於小寶壓根不敢靠近半步,跺著腳瘋狂給邱主任打電話,嘴裡叨念著:「完了完了……」
那只是喻蘭洲許許多多病人中的一個,為什麼他會這樣?
一直沒有脾氣的人,為什麼生氣到控制不住自己?
小姑娘被眼前的一片狼藉震得整個人發虛,默默瞧著那道黑色背影,他一直筆挺的脊椎此刻微微彎曲,低著頭,後頸一枚血紅的小痣,他站在那兒一動不動,肩膀因為急促的呼吸起起伏伏。
沒人敢靠近,唯有她。
她做的,是輕輕把門闔上。
她朝他走去,先把那張椅子搬開,然後蹲在他腳邊,徒手撿起一塊碎玻璃。
喻蘭洲的眼瞳動了動,瞧著腳邊的女孩,她正抬頭,一眼撞進他眼裡,此刻他的眼中有很濃烈的東西,瞧著比平時有人氣。
小姑娘倒是鎮定,指指旁邊能下腳的地兒軟乎乎跟他說話:「你過去點,我收拾收拾。」
喻蘭洲沒動,直勾勾看著這個躲了他好多天現在又巴巴兒貼上來的女孩。
他說:「你出去。」
彭鬧鬧聽是聽見了,卻沒順著他,低頭把大塊的玻璃捏到一旁,怕他傷著腳。
這會兒,於小寶搬的救兵到了。
邱主任一聲蘭洲啊,彭鬧鬧看得分明,喻蘭洲眼裡的東西瞬間暗了下去,無影無蹤。小老頭滿臉的擔心,踏進亂糟糟的休息室,拍拍肩膀,將人帶離病房。
護士長關上門,和彭鬧鬧兩人把裡頭收拾了。
於小寶去領了張新椅子。
沒誰埋怨過。
只有護士長嘆了口氣:「小喻是個可憐人。」
於小寶還是沒緩過來:「差點把我嚇尿了,他這也炸的太晚了。」
彭鬧鬧跟聽天書似的,一會兒瞅瞅護士長一會兒瞧瞧於小寶,嚅囁著:「喻主任為什麼生氣啊?」
於小寶和護士長一對眼,護士長輕輕點了個頭,寶大夫摸摸鼻子:「喻主任的女朋友也是乳腺癌,自殺走的。」
彭鬧鬧:「……」
「他人在國外被瞞的死死的,最後一面都沒見著。」
彭鬧鬧:「……」
「你來內天,整整三年。」
、、、
於小寶說:「邱主任讓我多看著他點,怕他出事,這三年,他一直很穩,可我感覺他快繃不住了。」
護士長:「我從頭到尾沒見著小喻有什麼不對勁,相反,他好像比誰都容易邁過去,那麼大的事,就再也沒提過,他出國前還愛笑愛鬧的,後來話都很少,什麼都沒放在心上,都不在意,要不是老邱押著……」
「邱教授對他期望很大的。」
「是。」護士長點點頭,「聰明的人容易鑽牛角尖,老邱就怕他走歪路,不過小喻自個也爭氣,沒浪費老邱的一番苦心。」
彭鬧鬧總覺得在喜歡的學長和如今冷漠的喻主任之間少了一塊重要拼圖,這一天,她終於知道了背後的故事。
晚上,彭鬧鬧提著一袋貓零食站在喻蘭洲家門口,早先上網給買的,也不知道小三花的口味,每樣買一點兒。幾次想敲門,想問一句:「你還好麼。」
可到底是沒能成功,那樣的事,輕飄飄一聲問候,太過隨便。
袋子掛在門把上,小姑娘懨懨兒退回去。
一整晚都在想,想三年前的喻蘭州和三年後的喻蘭州,人的際遇真的很難說,她打小順風順水長大,人生最大的挫折不過是無數次的減肥失敗,而有些人則經歷了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