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
浓密的睫毛掀了掀,再张开眼时,她浅浅笑了。
“我就知道不是,随口问问而已。师父,我真不明白他们在搞什么,一个故意拜仇人为爹,学他功夫杀他;一个呢,又故意收作女儿留她在身边。我可以理解她的作法,但没有办法想像为什么那个怪叔叔要如此做?”
闻人剑命知她一向有点小聪明,但生性单纯没什么心眼,加上长年随他待在山上,所以解不透人心。
“他想左右那少女的想法吧。”
她击掌,叫道:
“我明白了,要融化她的仇恨吗?果然是高招啊!”
“不,完全改变她的想法、改变她的人格,甚圣腐蚀她的意志。到时候,血海深仇不再会是她内心的一部份。甚至,她会为她的义爹卖命。”
“哇,比我还狠?”
他未吭一声。
“师父,”
“嗯?”
“我不会动手。”
他抬眼看她。
她笑道:
“我啊,是个很软心肠的人。如果你是他,而我是那少女,那这些年你教我、养我、打我、骂我,我才不管你是不是我仇人呢,我就是喜欢师父,一辈子都很喜欢。”
“……”他无言,最后只道:“我没打你,也没骂你。”
她扮了个鬼脸,然后叹口气:
“师父……你想,我为大师父哭了三天三夜,是不是够了?”
“够了。”
她用力抹去腮颊的泪,偏头看着牌位,轻声道:
“我还是不懂生死有命,也不懂上穷碧落下黄泉究竟是什么滋味……我只想着,我再也见不着大师父了,再也见不着了,从今以后,他不会对我说话,不会在我面前跳来跳去,更不会陪我……没有身体了……是他死了,还是我死了?是死的人痛苦,还是活着的人痛苦?”
“别想了。”从她身后,捣住她的双眸。她的眸有些肿热,连带的,让他的掌心也跟着发热起来了。
“师父,我只剩下你了,你一定不要死,至少,不要比笑儿早死……你死了,即使我想寻你也无处可寻,我还没有找到上穷碧落下黄泉的方法……我一定会发狂发疯的……”
断断续续的恳求,让他气息有些不稳。
她的爱恨情仇太重,执念太深,有时候一近她身,仿佛被火烧似的,让他清静的心灵猛受震荡,近年情况更形严重。
是她被他影响了,还是他被她牵制了?
“生死有命。”最后,他只得这样说。
“我不懂什么叫生死有命。”她闭着眼哑声说:“我只知道我若死了,师父可以无动于衷,不会痛苦不会难受,师父死了我必然承受不住。那,就让笑儿先死吧。”
“……”俊美的脸庞不再淡然。
“师父,大师父临终前曾叫你一人进屋给遗言,为什么笑儿不能听?你们一定在说秘密,好过分哪,笑儿一向没秘密的,你们这样很小人喔。”
他想起她大师父临终前的遗言,不由得俊脸微红,轻恼:
“并非不告诉你,只是我还没想清楚。我对你,一向不会有秘密。”
明明天气看起来很晴朗,不打雷也不闪电,就是一直下着大雨。
啪哒啪哒……打在茂密的树叶后,顺势滚下来,滴到她的靴上头。
她连忙缩起白色的小靴,将自己藏身在山壁的凹洞中。
过了一炷香,大雨仍然没有停止的迹象。清澈的雨珠之间,可以清楚地看见林子深处——她瞪圆了眼,瞧见一个再眼熟也不过的人影缓缓朝这方向走来。
不会吧?
那人撑着伞,风吹起衣袂,斜斜的雨势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