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的颜色,它们静候在这里,一季又一季,坚定屹立的身躯仿佛在向世人彰显它们生生不息,永不陨灭的生命力。
不论是车还是人,一旦进入它的领域,仿佛就被吞噬,被它的静谧吞噬了去。偶尔有汽车经过,也尽是轻缓。隐约行走着不止一对的情侣,相互间却有着遥远的距离,听不到对方的笑语。这里是滋长爱情的天堂,即使是在这个飘着小雨初秋的夜里。
雨,无声无息,从天空的某处降落,渐渐模糊了汽车的挡风玻璃。他一动不动地僵坐在车里,眼神呆滞地看着雨滴前赴后继地冲向玻璃,然后无一幸免地彻底滑落,划出一道道的痕迹,顷刻间又被后面的雨滴冲刷掉,成为下一个痕迹。。。。。。
他穿着厚厚的衣,却难抵御彻骨的寒意,侵袭着他瘦瘦的身躯。
他下意识地攥紧了手里的书,然后眼睛定格在它的名字上,空洞的眼神仿佛终于有了内容。《遥远京城》,眼前的书名,像一场强烈的海啸冲击着他此刻的心,他听到某种轰然倒塌的声音,那样清晰,清晰地响彻在只有他一个人能听到的世界里。
闭上眼睛,各种记忆便争先恐后交错着冲了过来,并且激烈地碰撞在一起,冲撞着他此刻脆弱的神经。某种东西,压得他越来越不能呼吸,他从未有过的窒息,从未如此需要外面的空气,和这场雨。
把书揣入怀中的口袋里,用衣服紧紧包裹后,他打开车门,走入了雨里。路边枝头粉色的花,被雨一遍遍地清洗着。他摘了一朵最大的粉花,别在耳后,一滴雨水沿着他的耳际冰凉地滑落,进入他同样冰凉的身体。
沿着从路边延伸下去的台阶,他走向下面的河堤。
这是一条宽阔沉静的河,夜晚的河像一个黑色的深渊,河对岸就是这城市的灯火辉煌。
他坐在石阶最下面平实的石砌上,双腿并拢,瑟瑟发抖。他的双手伸向前方,像要拥抱空气,又像要拥一个人在怀里。一个女孩的轻声笑语在他的耳际响起,这样的幻听让他有些躁动不安。
于是,他站起身来,并沿着河边的路不安静地踱来踱去,瘦瘦高高的身躯像一个不停移动的剪影。而那朵别在他耳后的纯净美丽的粉色鲜花,在他瘦削脸庞的映衬下更显硕大。
他开始不停地喃喃自语着:“小雨,对不起!小雨,对不起。。。。。。”
他的右手不自觉地想要牵住一个人的手,并轻轻晃动着手臂。一对情侣恰好经过这条河边的小路,路窄得只刚刚好容得下两个人并排行走。看他并无让路给人家的意思,那一对情侣便侧身从他的右手边前后走了过去。情侣的经过,打断了他一个人的臆想,他停下了脚步,站在栏杆前,把书从怀里拿了出来。
天空飘散着小雨,轻轻洒落在静静的河面上,层层的涟漪便一个个地扩散开来。对岸的灯火辉煌倒映在夜色中的河面上,轻轻摇曳着。
他的眼睛一直一动不动地望着河面的雨,手里紧紧攥着那本书。
“雨,小雨。。。。。。”
他伸出手想要去触碰河面的雨,但是因为有护栏的阻挡,他的手离河面还有些距离。
于是,他爬上了湿滑的护栏。
忽然,一个最大的水花溅了起来,那些灯火瞬间被砸碎了,他瘦瘦的身体依然给了河面重重的一击!
他的水性本来很好,记得以前他曾给小雨看过他在海边的照片,那是游泳刚回来,他手扶一只铁锹,站在沙堡前。小雨曾很开心地笑他那张照片的表情很搞笑,是他最像雪村的时候。
可是,他的身体却在渐渐下沉,和他依然紧攥在手里的《遥远京城》一起,只有那朵粉花漂浮到河面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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