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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3 / 5)

从一所中等专业学校毕业。她学的是一种枯燥冷僻的专业:水泥制造。她的同学中多为男性,他们终日围着芝转,但芝总是恰如其分地表现出沉静冷淡的仪态,不为所动。其实那时候她已经看上了邹杰。芝和所有的男性都说话,惟独不跟邹杰说话。邹杰一直为此苦恼。直到两年的学校生活结束,临近毕业分配的时候,芝在食堂里问邹杰,你想去哪儿工作?邹杰说了一家水泥厂的名字,芝说,那我也去那里吧。芝又对邹杰说,你去那边窗口排队买菜,我在这儿买饭,我们一起吃吧。邹杰欣喜若狂。从这天起芝和邹杰的关系就明朗化了。

芝把她和邹杰的事瞒着母亲,但娴似乎对一切都了如指掌,每次芝和邹杰看电影或者溜冰回家,娴就用一种异样犀利的目光审视芝,芝感到一种莫名的惶恐。

你交男朋友了?

没有。芝摇了摇头。

别想骗我,我是过来人。这种事怎么逃得过我的眼睛?

你说有就有吧。芝觉得她的脸红了。

是什么人?干什么的?

同学。芝淡淡地说。

我是问你他家里是干什么的?

不知道。我没问过他。芝说,他家里跟我有什么关系?

不知道?你连他的家境都不知道就跟他好了?

我知道他是党员,他是我们学生中惟一一个党员。

就因为他是党员你就跟他好了?党员值多少钱一斤?

他思想觉悟高,他是篮球队长,他还会吹笛子。芝说。

这算什么本事?跟他赶紧断掉,世界上男人多的是,要慢慢地筛选,千万别随随便便去和男人好。

不。芝说。

你不懂男人好坏,以后我会给你找个称心的。你明天就去跟那个党员断掉。

不。芝咬着嘴,她的声音放高了。

娴当时正在剥花生仁。当芝说出第二声“不”时,娴突然大发雷霆,她把筐里的花生壳抓起来朝芝的脸上扔。芝仍然说,不。娴就把那只筐一起砸到芝的身上,她喊道,不听我的话就给我滚,贱货。芝躲闪到一边,她扶着门站了一会儿,忍着眼里的泪水。后来她说,滚就滚,我本来就不想在这个家里呆。你以为我稀罕这个家吗?

芝走出家门,暗暗发誓以后不再回家。但是她一时不知道该往哪里去,她在学校宿舍的床位已经撤掉了,铺盖也拿回了家。她也没有特别要好的女友可以借宿。芝想她只有找邹杰了。邹杰是她惟一依赖的人了。

邹杰的家很远,而且芝从来没去过,她只是凭着他抄给她的地址找到了邹家。天已经黑了,她站在一条很深很破败的弄堂里敲邹家的门,敲得很怯懦。芝希望开门的是邹杰而不是他家里的人,否则她会很尴尬的。当邹杰开门的时候,芝的眼泪一下奔涌而出,扑向邹杰的怀抱。

邹杰拉着芝的手让她进去,芝坚决不肯。芝在这种状况下仍然保持了她的矜持。她就站在弄堂里和邹杰说话,说着说着抽泣起来。邹杰说,这有什么可哭的?你离开那样的家庭也是好事,干脆住到我家来吧。芝又摇头,她说那怎么行,不明不白的让人说闲话。邹杰想了想说,那你住到我姐姐家去吧,那样就没人说闲话了,我们还可以经常在一起。芝说,可以是可以,只怕时间不能住长,在别人家总归是拘束的。邹杰说,干脆我们结婚吧,下个月我们就结婚。这时芝在黑暗中笑了一笑,她没有再说话。

1958年芝所在的学校也开展了大炼钢铁的运动,操场上架起了一只简易高炉。芝偷偷地跑回家中寻找破铁锅和其他废铜烂铁。她是趁娴午睡时回家的,她不想被娴看见自己回家,但她在翻找那只破铁锅时惊醒了娴。娴穿着背心和睡裤站在她身后看着她。娴说,你拿破铁锅去卖钱吗?能卖几个钱?芝头也不回地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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