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阿兄,你可知那是什么人?”
王源微笑道:“让我来猜猜,这便是贵值数万钱的昆仑奴吧。”
黄英拍手笑道:“对的,奴也只见过两次,前一次还是前年和娘端午看龙舟的时候看见的;这些人怎么生的,黑的跟烧炭的一般。牙齿却又那么白。”
王源嘴上微笑,心中却波澜起伏,人群中不仅有黑人,还有高鼻梁蓝眼睛包着头巾的西域胡商,还有几名剃着阴阳头扎着小辫挎着竹剑的琉球武士。即便是长安本地人也是形形色色三教九流,除了大多数行色匆匆的普通百姓之外,还有衣着华贵的富家少年,风度翩翩的肃容文客,丰腴华美浑身香气前呼后拥的大唐贵妇们,以及她们旁边追随着的打扮精干朝她们献殷勤互抛媚眼的俊俏少年和风雅公子们。
所有的人都形成一股人流缓缓向西市入口涌去,说笑声,吵闹声,呼儿唤女声,呵斥责骂声一股脑儿涌入耳中,加上眼前的繁景色彩,让人头晕耳迷目不暇接。
“这才是大唐盛世,跟我心目中所想象的一模一样。”王源嘘了口气,跟着黄三和黄英汇入人流之中。
……
三人随着拥挤的人流进入西市,数十条商铺街道纵横交错,店铺之中买卖兴隆一派繁荣的景象。
西市东坊墙边的街道便是有名的胡姬酒肆一条街,耳闻丝竹悠扬羌鼓咚咚,眼中可见不少身着华服的男女坐在大堂中饮酒喝茶歇息,走在街中往这些酒肆中看去,运气好的话还可见到身形矫健腰如细柳的胡姬少女在大堂中表演歌舞时的身影惊鸿之影。
三人从此处抄近路前往北边的当铺一条街,王源却被所见所闻吸引,连脚步都迈不开了。
“能进去看看歌舞就好了,好像挺好看的样子。”王源咂嘴道。
黄三吓了一跳,忙拉着王源往前走,口中嘟囔道:“疯了不成?这里可不是咱们进去的地方。你知道胡姬酒肆卖的西域烈酒多少钱一盅么?要一百五十文钱呢,一盅酒够咱们买三大坛浊酒了。看这些女子跳舞也是要给缠头小费的,进去一趟起码花个五六百文。”
王源也知道现在想去凑热闹不切实际,边走边笑道:“三郎,将来我必带你进去玩耍,我知道你一定也是想看的。”
黄三苦笑道:“想有什么用?咱没那个命啊。”
“落花踏尽落何处,笑入胡姬酒肆中,命是有的,就怕没那个心啊。”王源微笑低语,快步穿过酒肆街。
小姑娘黄英羡慕的看着王源的背影道:“王家阿兄出口成句,读过书就是好,虽然奴听不懂,但是感觉很帅的样子。”
前方道路右转,便到了当铺一条街。拿着铜镜几家当铺挨个问下来,却让王源心中郁郁,自己手中的这面铜镜精美绝伦,但当铺中的黑心朝奉们却将它说的一钱不值。好好的一面崭新的铜镜偏偏被说成是‘品相不佳,做工粗糙’,出的价格最高的一家也只愿意出二百八十文。
更有甚者,有一家的朝奉居然怀疑王源的铜镜来路不正,说王源衣着寒酸,不可能是这枚铜镜的主人,把个王源气的差点爆粗口,黄家兄妹担心王源发火,胆小怕事的他们赶紧将王源拉出当铺。
“这帮黑心的当铺,一枚新铜镜起码值一贯多钱,他们却只愿意出三百文不到的价钱,实在是可恶。王家阿兄莫生气,咱们再问问其他几家,兴许有良心好的。”小黄英拉着王源的衣袖轻声劝慰。
王源摇头道:“不问了,这铜镜我不卖了,大妹,铜镜送你算了,留着给你梳妆用,也不便宜这帮奸商。”
黄英忙摆手道:“不不不,奴可不敢要,我们都是打盆水照着梳头的,可用不惯这贵重东西。”
黄三也道:“是啊,我们可用不惯这东西,而且你过年要添置被褥衣服家具,不卖掉这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