貌清隽的男子沉声道。王源也识得他,他是新昌公主的驸马萧衡,在礼部当左侍郎。
“萧驸马,你以为我王源在陛下面前危言耸听撒谎不成?建议你自己去北城难民营去瞧瞧。昨夜寒流来袭,冻死了四十八名百姓,尸体就摆在难民营里,你去瞧瞧便知我是不是危言耸听。现在北风变小,云层笼罩,气温有燥热之态,这是大雪将至的前兆。若今夜落下大雪,明早便冻殍满城。你说那些草棚可以御寒?那你可以自己去住一夜,若能捱过一夜,我便算你萧驸马厉害。”
“什么?昨夜冻死了人?”玄宗本冷言在旁倾听,闻听王源说昨夜冻死了人,惊诧问道。
“启禀陛下,昨夜北难民营冻死了四十八人。臣不久前得知,西城难民营冻死了十三人,其余营地也死了七八人。正因为如此,臣才不得不带兵清理房舍,安顿难民入住。这事儿已经不能耽搁了,臣知道行事的方式太过激烈,但这是干系百姓生死之事,干系陛下和朝廷声望之事,岂可儿戏?陛下爱民如子,岂能让这些追随陛下的百姓们活活冻死?陛下幸蜀之后,跟随而来的皇亲国戚和朝廷官员们都统一安置了居住之所,臣知道这些居所自然和他们在京城居住时的住所无法相比,但这是非常时期,焉能计较这些私欲小安而不顾大局?陛下若以为臣的举动不妥,冒犯了诸位皇子公主,陛下便请降罪,臣担着便是。但这安顿难民之事,那是一刻也不能耽搁的。”王源沉声道。
玄宗抚须沉吟不语。王源所言确是正理,玄宗也不愿百姓们冻死饿死,当了这么多年皇帝,开创了一代辉煌盛世的玄宗当然懂的要安民爱民之理。玄宗所恼的是,王源以此冠冕理由践踏皇族的权威,这才是他不能接受的。但对于王源提及的百姓冻毙之事,玄宗还是极为关注的。
“说的倒是一套一套的,你怎么不将你的相国府腾出来给难民住?凭什么跑来在我们头上动手?你这是藐视我们这些皇亲国戚。俗话说打狗还要看主人,你这么对我们,便是要给陛下难堪,你心里打着什么主意,莫当我们不知道。”永穆公主尖声叫道。
众皇亲国戚纷纷乱翻白眼,长公主说话简直不过脑子,打的什么比方?什么打狗还要看主人,岂非说在座的各位都是狗了?这刁蛮泼辣的永穆公主当真粗鄙之极。就连玄宗听了这话也皱起了眉头。
王源沉声道:“我可以回答长公主的问题。其一,我王源除了南城的那座住宅可曾占用任何朝廷所有的房舍和园子?即便是我南城的那座住宅,也是当年我出任剑南节度副使时所购。数年来我未曾扩建一寸地皮,未曾休憩一砖一瓦。我王家上下七八十口人居住在那座宅子里都嫌挤得慌,按理说,我那宅子该扩建一倍方可合住。其二,即便住处拥挤,这一次我还是腾出了一座院子,安顿了十几名难民在我前宅西院之中安顿,此事你尽管去问颜真卿,看看是否属实?我所能做的便是尽一切可能去安顿百姓,哪怕家里人住的挤一点,也不能让百姓们冻死在街头。”
永穆公主哼了一声沉着脸不说话,她也没什么话好反驳的。
“另外,公主说我是冲着在场诸位皇亲国戚来的,说我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居心。我倒要问问长公主,你说我是什么居心?”王源冷声问道。
“你自己的居心你心里清楚。也用不着我来说。”永穆公主嘟囔道。
“长公主,若论居心,我的居心便是让难民安顿过冬,让朝廷局势稳定,让陛下心中安稳。一切都是为了大局着想。我为什么今日要对你们用这种手段?我难道不知道得罪了诸位的后果?但你们怎么不想想,我为何没有去惹他人?因为他们没有像诸位那样侵占公共之处为私人所用。若诸位也能顾全大局,和其他人一样安分守己,我又为何要去招惹诸位?成都城中的居民都主动为朝廷分忧,腾出他们有限的房舍去安置难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