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壁空荡,唯有一副石棺置于当中。
卿尘轻轻握住了夜天凌的手,浮灰之下棺盖上似乎刻着字,夜天凌清开灰尘,露出一些奇怪的文字。卿尘并不认识,却见夜天凌不间停地看下去,良久之后方叹道:“怪不得他说不必称他做师父,我真没有想到,他竟是柔然族的长老,亦是母妃的叔叔。”
卿尘对夜天凌能看懂柔然族的文字并不诧异,常年征战,夜天凌对漠北诸族多有研究,何况是自己母亲的部族。她轻声道:“怎么会这样?”
夜天凌闭目间平复了一下情绪,转而依旧是往常清冷的平淡:“万物有生必有死,八十九岁一生亦不算短了。”他目光再落至石棺之上:“万俟朔风,不知这人又是谁。”
“是他做了这个石棺?”卿尘问。
夜天凌点头,手指在棺盖复杂的文字上抚过:“柔然一族对尊崇的长者有停棺后葬的习俗,看棺上的日期,过了今天便整整一年,已到了入葬的日子,我至少还能为他老人家做这一件事。”
卿尘自怀中取出丝帕,将蒙尘已久的石棺细心清理,同夜天凌一并动手葬棺入土。
夜天凌神情间有些漠然,旧棺新坟,依然令人心生晦涩。待一切完成之后,夜幕已笼罩大地,月冷星稀,深谷无风,俩人以枯落的松枝燃起篝火,卿尘坐在大石之旁,飞焰点点,凌乱地窜动在无边的夜下。她静静看着夜天凌将一方碧石亲手凿刻,火光映在他的侧脸上,明暗中只见深沉。
夜天凌已有大半日不曾说过一句话,当最后一个字雕凿好了,他轻轻举起手中的剑,火光明亮,压不住剑上寒气,映在他无底的眸心,清冷一片。
得归离剑者得天下,柔然族得归离剑,却换至灭族的结局。当年穆帝攻伐柔然,虽是得美而归,但其真正的目的怕还是这把号令至尊的剑,即便已经身处权力的巅峰,却依然要挥军千里,索取一个统驭万方的象征。
柔然族还是保全了这柄剑,它致使莲妃归嫁天朝,亦让夜天凌诞生在俯瞰中原的大正宫中,不管他的父亲是谁,他身上有一半留着柔然族的血,柔然族将这归离剑,最终交到了他的手上。
夜天凌缓缓起身,将手中石碑立于新起的坟前,剑峰侧处,一抹炫冷的月光骤胜,风凌起,雪飞溅。
眼前空旷的雪地之上,月华之中,卿尘看着夜天凌身影四周剑气纵横,寒光凛冽,白练如飞。夜风残雪随着他手中剑啸龙吟越转越急,一套“归离十八式”将睥睨天下的归离剑发挥到了极至,剑气狂傲,横空出世,大开大阖处的凌厉迫得人几乎不能目视。
随着夜天凌一声清啸,胸中波澜激荡山野,归离剑光芒轻逝,寒意收敛,四周风雪纷纷扬扬飘落,瞬间和银白的大地融为一体。
雪尽处,月影孤冷,夜天凌握剑独立,在无尽的黑暗中抬头望向深不可测的夜空,轻声道:“师父,我带着妻子来看你了,既得归离剑,我便绝不会让你失望。”
横岭云长共北征
横岭深雪绵延千里,北疆的大地在这样的林海雪原中气势苍茫,厚厚的冰雪下流淌着自然的血脉,不动声色地延伸于六合八荒。
驰上一道高丘,夜天凌勒马转身,往横岭之外漠北辽阔的土地看去:“数十年前,横岭以北曾都是柔然族的领地。”
卿尘缓缓束缰:“据《四域志》记载,自天朝立国始至穆帝兵败柔然之前,南以横岭北麓为界,北至叶伽伦湖,东至大檀山脉,西北至撒玛塔尔大沙漠,西南至达粟河,西北这片土地都一直是柔然汗国所属。”
“你再说一遍。”
卿尘望向夜天凌,他深邃的轮廓下隐藏着一种沉稳的倨傲,仿佛面前辽远的天空,空无一物,却将万物包容。她重复了刚才的话:“南接横岭北麓,北至叶伽伦湖,东至大檀山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