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良苦惱，&ldo;可是習得武與藝，貨與帝王家。若是某個人的劍術被帝王看上了，那證明，他真的很厲害。&rdo;
倉靈子頓住，又冷冷一哼，把想繼續誇讚張良的話咽回肚子裡。
張良見他胸口起伏很大，像是在平息某種很強烈的情緒，便問：&ldo;師父，您怎麼了?&rdo;
倉靈子心頭憋著一口老血，強忍著抬手，&ldo;沒事。&rdo;默了一會兒，轉而問道，&ldo;為師教給你那套劍法，你領悟得怎麼樣了?&rdo;
張良思忖了半晌，道：&ldo;有一個地方不懂。&rdo;
倉靈子驀然嚴肅，把之前的思緒都暫時拋到一邊，沉下心來，&ldo;講。&rdo;
張良認真道：&ldo;師父說讓徒兒制止殺戮，卻為何教給徒兒的劍法，殺機這麼重?&rdo;
倉靈子解釋道：&ldo;那是讓你對付惡人用的，當他們威脅到你或者你想保護之人，便可不必手下留情。&rdo;
張良的眉毛擰得更緊，&ldo;可是，何為惡，何為善?&rdo;
倉靈子沉聲：&ldo;你想問什麼?&rdo;
張良把問題說得更清楚，&ldo;徒兒想問，當有人想取徒兒性命時，徒兒該不該殺他?&rdo;
&ldo;該。&rdo;
張良困惑的地方就在這裡，&ldo;可他萬一不是真正想殺我，只是聽從某個人的命令。又或者，我變壞了，他只是想除惡呢?&rdo;
倉靈子愣了愣，不答反問：&ldo;你會變壞嗎?&rdo;
張良不是很自信地垂下頭，&ldo;我不知道。荀夫子說，人性本惡，或許，子房生下來就不是好人。&rdo;
倉靈子發現事情並不簡單，於是一掌拍上桌，斥責道：&ldo;那老頭子瞎說八道的!你記住，只要你不變，那麼，想殺你的人都是惡人，都該死。&rdo;
張良思考的深度遠遠超出倉靈子的想像，他用食指摩擦著衣角，又抬頭問：&ldo;可子房在他們眼裡，是獵物，也該死。這時候，到底誰死?&rdo;
倉靈子怔住了，一時不知道該怎麼接下去。他發現，這個問題他答不了。
該死的張家，一個小娃娃都這麼能折騰!
&ldo;你先回去，為師晚些時候答覆你。&rdo;
張良將信將疑地退下，這問題困擾了許久，他一直想，想不出答案。直到他離開劍閣，倉靈子也沒給出答案，孰是孰非，孰正孰邪，這條線本就是灰色的，大抵沒人能劃得清。
春來發枝，秋至落葉。
五年之期很快就到了，張開地跟韓王告了幾日假，親自來接人。再加上他與倉靈子是舊識，多年不見，也想著多聊幾句。
&ldo;良兒是塊習劍的好材料，可惜啊，卻生在文墨之家。&rdo;倉靈子惋惜著嘆氣，十分捨不得這個徒弟。
&ldo;良兒也是你叫的?&rdo;張開地聽了不樂意，生怕人家跟他搶孫子，反駁道：&ldo;你沒見識過他謀略上的才華，才會有這樣的錯覺。&rdo;
倉靈子不服氣，道：&ldo;那你見識過了?良兒來這兒五年了，離開你時只有七歲，字還不認識一籮筐，那時候能看出什麼?&rdo;
為了氣張開地，他把&ldo;良兒&rdo;咬得格外重。
張開地的鬍鬚果然顫了顫，不過看上去還是十分鎮定，&ldo;良兒當時年紀小，思緒卻很成熟。習武只是一時興起，從文才是他真正想要的。你沒見他為了拿一百卷書，連被褥都肯不要麼?&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