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走吧,离开这。”
“小卒,恕难从命。”
“你要抗命?”
“是。”
“抗命就要死。”
“肯定大帅法外施恩,待将匈奴杀尽,小卒,自当引颈献上。”许军道。
“他想让你活下去,你却要找死?”
“灭族屠恩,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好,本帅答应你。即刻起,由你,接替你大哥的位置。”
“谢大帅。”许军拜首道。
公孙华静静看着白草城门,良久,摇晃得拖着步子,挪过身去。
浓浓雨雾,看不清些什么,只有红色,仿佛,只要是落在雁门的雨,都是血做的一样。
“走吧。”
“老人”摇摇晃晃得,走下了阶梯。
滂沱得雨中,那声声哀嚎,阵阵啼哭,也由隐隐作响,渐渐变如百鬼在旁。
来来往往的架子,往往来来的尸体,每个人的嘴角都像是挂了千斤大石。爱说俏皮话的孩子想再说个笑话,也不知道怎么样才能让自己笑起来。满是沟壑,粗糙不堪的脸上,一双眼睛红得像血一样,打在脸上的雨水,也变得滚烫,跌落在要把电闪惊雷都撕成粉碎得口中。枯瘦干瘪的拳头,狠狠打在安睡之人的胸膛,想要将那张朝气蓬勃的面容再次唤醒,却在落下的一瞬没了所有的力气。哀痛、无助,都变做洪河,亦做巍巍山岳,把快要半只脚踏进土里的脊梁,压得再也直不起来。只有那一声声“儿呀儿呀”的呼唤,压在每个人的胸膛……
压得,喘不过气……
主帅,慢慢把长剑插入诅咒的泥土,抚慰着逝去的英灵,双膝灌了铅一样,紧贴着泥泞的土地。
然后,一双眼睛诧异得看着自己的大帅,后来,第二双,第三双……很多双,数以百计,再不可计数……
垂头的人,默默抬起头;蜷缩的人,踉踉跄跄得站起来……
“对不起……”主帅,喃喃着,“对不起!”他,喊着。
“大帅……”
“我,公孙华,对不起大伙儿,对不起兄弟们!”
“大帅……”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公孙华长剑一出,双手捧上道:“兄弟们若是恨我,大可上前来上一剑,但我公孙某人恳请,恳求!我公孙某人恳求兄弟们,多留一刻,待我杀了挛鞮维昌那狗贼,替故去的兄弟们报了仇,到时,是生是死,我公孙某人绝对眉头也不皱一下!”
彷徨与怯懦的幽魂狠狠咬着牙龈,手上的兵器仿佛也要嵌入血肉之中。
“啊——”沙哑的喉咙,踏碎静谧的雨幕,溅起,浑浊的沙泥,挥舞着冷冷的铁枪,像一匹负伤的野马,疾驰而来。
“老人”轻轻闭上眼睛,迎接着,即将到来的,失去、痛苦的愤怒……
有人来了,是来帮这个跪在地上的人,却还是晚了一步。
锋利的枪尖贯穿了他的手臂,飞溅出一样的颜色。
“你他娘疯了!”苍老的声音咆哮道,挥舞着并不强壮的手臂,狠狠打在那个人的脸上。“杀了咱们兄弟的是挛鞮维昌那群孙子,你他妈真有能耐,现在去把那兔崽子杀了啊,去啊!”
他也不还手,大口呼吸着满是血腥的空气,一双怒目狠狠瞪着血流如注的“老人。”一咬牙一跺脚,铁枪一出又刺入自己的手臂。
“左兄弟,你这是作甚!”
“末将,誓死追随将军!”左子明登时跪地在前,□□再□□,手上枪花一转,狠狠刺入泥土之中。
雨,落在两个人的脸上,任他滂沱,却再也浇不灭这一团火热……
“属下誓死追随将军!”一人而呼,百千人应,一人而跪,百千人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