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放下来的样子很好看。」
估摸着甘蓝读完了,她收回去,删掉,又打了一行:
「束起来,很英气,放下来,就……」
甘蓝歪了头,也用唇语问她:「就……?」
白芷把手机收起来,没有再打字,只神秘地笑笑。
对甘蓝这个患有轻微强迫症的人来说,这件事足够折磨她不少天的了。
对於癌症病人来说,心态是尤其重要的。有的人在得知自己身患癌症後,一改往日性情,把之前存起来的钱或是用来环球旅行,或是将所有舍不得买的物品买遍,一笔勾销掉诸多憾事,潇洒地款待了一回劳累了数十年的生命。谁知道,这样的无为而「治」,竟然奇迹般地使病症好转。
还有一个例子便是,身处同一个携带癌症基因的家庭,有的後代悲观处事,深信某一天恶疾会降临,後来果然查出重症;有的子女坚持健康的生活方式,膳食均衡、勤加锻炼,而疾病也果然没找上他们。
但白焰朗显然不属於乐观的那一拨人,自从手术完毕,他就整天唉声叹气、不思茶饭,金师傅和甘蓝变着法儿给他炮制的食物,他并不想看一眼,只说:
「机器都报废了,还给它烧油干什麽。」
於是甘蓝也才真正见识到什麽叫病来如山倒,不久前还好好一个人,现在竟然成了瘫在床上的一具骨头架子,要不是她跟着目击了整个过程,否则根本认不出这是谁。
数天後,白焰朗开始喊嗓子疼,更是一口食物也不想吞;又是一周后,就连咽下口水他都嚷难受。医生在做完各项检查之後,把白芷叫到办公室说:
「很遗憾,也许还是没能阻止癌细胞向淋巴系统的扩散。」
最後几天,来看白焰朗的人越来越多,远远近近的街坊邻居都提着价格不等的慰问品而至,他更觉自己大限已到了。
再度被推送进抢救室之前,白焰朗死死地盯住白芷,扎满针眼的枯手在空中乱抓,门关上的那一秒,他看见了韩夜。
他急不可待地要办理离婚程序那天,站在民政局门口的韩夜,一双大而无神的眼睛看着他,这个为自己育女理家的女人,发根处已现出雪白,额上亦是书写出辛劳。眉眼依旧是那幅眉眼,可是搭配在一起,却只有沧桑,没有自己追求她时的跳跃灵动了。
当医生疲倦地开门,露出「抢救无效」的神情时,白家人都哭号起来,胡丽扯着白飞锦干喊,金师傅双手抱头地蹲在地上,而白芷却还站在过道中间——那个她和白焰朗最後一次四目交会的位置。
甘蓝拿出手机看了看日期,这天冬至,她在心里不知对谁说着:
「她是叫韩夜吧?今晚,也着实是个寒夜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 9 章
天还未亮,白焰朗家楼下就搭起了丧棚,劈哩啪啦地,吵醒了一干邻居。有人从睡梦中惊起,正想抱怨时,听见楼下录音机里传出的哀乐声,又不好说什麽了,只能找出耳塞蒙头而睡。
饭馆自然是歇业,员工门都自发来帮忙办白事。季然和「烧白」负责炒了菜做成盒饭送来,袁随和甘蓝负责一趟趟地出去买瓜子花生和招待茶水,金师傅则帮忙写挽联以及纪录来吊唁和送帛金人的姓名 。
白焰朗的母亲过於悲痛,由胡丽照顾着在楼上卧床,偶尔和上楼劝她节哀的人说几句话,有人送饭便吃,有人递水就喝。
白芷和大伯姑姑他们在楼下接待各方亲友,无人来时,就在蒲团上跪着烧纸上香,或在几案上更换一下贡品,或是在本子上纪录金额。到中午时,人渐多得坐不下,庄良也赶来了,帮着甘蓝去老年活动室里抬折叠桌椅和麻将。
「甘蓝,你是白芷的真朋友,我该好好谢你。」将桌椅撑开的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