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军攻漠城,转雁凉,之前便有人将行军路线透露出去,所以突厥大军才能这么顺利的阻击玄甲军。那日在百丈原,我能分毫不差堵截到你和史仲侯的军队,也是相同的原因。”
卿尘眸底渐生清寒,冷声道:“是什么人?”
万俟朔风却摇头:“究竟是什么人连统达都不清楚,唯有始罗可汗一人知道。我也设法查过,但此人十分谨慎,我只知道他用鸽子传信,所以刚才看到有信鸽从城中飞出,便知有异。”
卿尘手中缓缓握起一把冰雪,难怪玄甲军如此轻易便被截击,难怪她百般周旋仍迎头遇上突厥大军,风雪冷意压不下心中一点怒火,幽幽燃起。她深吸了口气,随即对万俟朔风道:“要查明此人唯有从雁凉城中入手,烦你将鸽子和信带给四殿下。”
万俟朔风抬眼看了看她:“你为何不自己去?”
卿尘拧眉与他对视,片刻之后道:“这是你取得他信任最好的机会。”她知道万俟朔风不可能拒绝。
万俟朔风果然愣了愣,继而笑出声来:“若说你痴,你处处冰雪剔透,若说你聪明,你又真是不可救药,不知你到底是聪明还是痴!”
卿尘微微转身,清浅眉目,浮光淡远,望着细细密密的飞雪,默然不语。
边城纵马单衣薄
雁凉行营,万俟朔风入内见到夜天凌,顿时有些后悔挑了这个时候。
漠北三千里冰雪,压不过周围逼人的静,夜天凌负手独立窗前,一袭清冷笼于周身,寒意深深,望过来的目光隐带犀利,饶是万俟朔风这般狠戾的人物,与他双眸一触,亦从心底泛起十足冷意。
万俟朔风与夜天凌对视了片刻,索性将手中的鸽子往前一掷,“殿下请看!”
那鸽子在夜天凌面前一个扑楞,展翅便飞,却哪里逃得出去。青衫微晃,白鸽入手,夜天凌眼中隐约浮起怒意,“干什么?”
万俟朔风抬手一指:“腿上。”说罢径自跪坐于案前,看着夜天凌的反应。
出乎他的意料,夜天凌依言将鸽子身上的密函取出,就那么淡淡瞄了一眼,脸上风平浪静,然后将密函恢复原样,重新系回鸽子腿上,推窗将手一松。鸽子挣扎一下,向前飞起,很快便消失在雁凉城外。
夜天凌目送鸽子远去,微雪穿窗飘过身畔,零星几点寒气。他回身看了万俟朔风一眼,万俟朔风不由拧眉,不得其解,一时未言。
片刻的停顿,夜天凌吩咐道:“来人,传南宫竞。”
外面侍卫应了一声,不过须臾,南宫竞入内求见。紧接着半柱香的功夫,夏步锋、唐初、史仲侯,包括冥执在内,玄甲军大将先后闻召,夜天凌分别做出不同的吩咐。
诸将对突然换防都有些意外,但无人表示异议,接连领命退下。
万俟朔风在旁听着,暗生钦佩。寥寥数语,军中布置乾坤颠倒,调整得天衣无缝。难得的是表面看来,各将领受命之处都可能成为防守的唯一弱点,他们要找的人若在其中,就必然会再次冒险通知突厥,以免放过如此良机。
夜天凌不动声色地看着最后一人离开,幽黑眼底泠然寂静,眸心一缕利芒稍纵即逝,如烈阳光灼,洞穿一切。指掌间,一张无形的网,已悄然笼向雁凉城。
万俟朔风扭头道:“大军几十万人,殿下如何这么肯定叛徒就在玄甲军中?”
夜天凌淡然抬眸:“领兵对敌,若连自己所用之人都不清楚,仗便不必打了,能做到此事的,也不过便是数人而已。”
万俟朔风道:“殿下对我倒似信得过,竟不怕这人原本便是我?”夜天凌尚未说话,却听他又道:“难道就是因为王妃信我,殿下便对我毫无怀疑之心?”
话方出口,便见夜天凌脸色一沉,冷冷说了句:“是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