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亲自以十几骑断后,而盛庸却不敢杀他。”
年轻人道:“那是固为我有旨。我不许他使我负杀叔父之名。”
纪纲突然说道:“少主心肠过软,别人却不怕负杀侄之名!”
年轻人摇了摇头,没有说话,但旋即又道:“别的不提了,我只觉愧对铁铉、徐辉祖与方孝孺等诸位。”
严慕飞道:“陛下也不必如此,他们尽忠而已。”
纪纲道:“倒是李景隆一跃而为奉天辅军,推成例于武臣,特进光禄大夫,左极阁,曹国公的爵位也保住了,可说享尽了荣华富贵!”
严慕飞淡淡一笑道:“不必气愤,他下场如何?不到两年不但被夺爵,没收财产,连同家族一起被囚禁起来了!”
纪纲道:“那是他背主投贼,罪有应得。只有方孝孺跟铁铉的遭遇令人悲痛愤慨!”
严慕飞道:“士为知己者死,吴士尽忠殉命,流芳百世,虽死何憾。”
纪纲没再说话。
三人之间所谈的,都是当年的旧事,严慕飞绝不提当前情势,自然,纪纲也不会提一个字。
可是片刻之后,朱允炆问了一句:“叔祖,您已经找到了侄孙,您打算如何?”
严慕飞道:“我奉太祖遗诏辅佐陛下,打算迎陛下返朝登基。”
年轻人微一摇头,道:“叔祖,天下已入棣叔掌握,恐怕不容易吧!”
严慕飞知道这是实情,可是他道:“陛下不该这么想,天下虽已尽入燕王掌握,但忠贞之士,武林豪雄比比皆是,而且他们都待机而动,只要陛下登高一呼,天下必会齐应,太祖打天下时情形如何?请陛下永远别忘记自己是正统!”
年轻人摇了摇头,道:“叔祖,我并不是颓废、灰心,也无意妄自菲薄,事实上做一国之君,我的确不如棣叔。祖父当年赐僧衣僧帽给我的启示很大,只要棣叔能容我,我真愿意觅一山林佳地,梵门古刹静度一生!”
纪纲惊驻地道:“少主……”
年轻人道:“我说的是实话!”
纪纲道:“少主怎好生这种念头?”
年轻人道:“我这种念头并没有什么不好,朝廷事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厌烦了,也明知自己不是当帝王的材料。”
纪纲道:“少主别忘了王爷的话,少主是正统。”
年轻人道:“我没有忘,奈何我没有一点争夺雄心。”
纪纲道:“难道说少主要辜负天下人之殷盼?”
年轻人叹了口气,口齿启动,欲言又止。
严慕飞淡淡一笑道:“陛下之胸襟令人敬佩,只是怕燕王容不了陛下这位侄儿。”
年轻人道:“我不跟他争了,他还要怎么样?”
严慕飞道:“人心思正统,纵然陛下不再争夺帝位,在他来说,总是一个寝食难安的心腹大患。”
年轻人变色说道:“这么说,棣叔是非除去我不可了?”
严慕飞道:“恐怕是……”
年轻人悲惨一笑,道:“叔祖请看,这就是帝位的怕人处。为这么一把椅子,手足可以相残,骨肉可以火并,岂非世间一大悲惨事?我何幸生于帝王之家,又何不幸生于帝王之家!”
严慕飞默然未语。
纪纲则道:“王爷的话少主听见了,既然他不能容少主,少主还有什么可犹豫的?纪纲愿追随王爷之后,辅佐少主返朝,万死不辞。”
年轻人苦笑说道:“纪纲啊,但愿我有你的一半争夺雄心就好了。”
纪纲跨前一步,道:“少主……”
年轻人一挥手,道:“别说了,让我考虑考虑!”
纪纲口齿启动,终于忍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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