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开口问,却被她脸上悲凉的神色给堵了回去。
她快步走到我面前低声说:“蓝姑娘,”只说了这三个字,又停了下来,看着我的目光,有些带有怜惜的犹豫,这时,外面远远传来说话的声音,她这才回过神来,急急的对我说:“范公子他,恐怕现今已经性命不保了。”什么??!!我瞪大了眼睛看她。
“我帮不了你什么,”说着她从怀里拿出一根簪子插在我的头上,“这根簪子是我用来防身的,现在送给你。”她握了握我的手,“那个老家伙不是人!就算你伤不了他,”稍微顿了顿,“自己用,也是好的,总比被折磨要强的多。”
话音刚落,门帘掀动,冯太师迈着四方步走了进来。丽莎拉着我一起跪下行礼。我的心里乱做一团。怎么回事?子轩已经死了吗?丽莎这么做是什么意思?让我杀了冯太师,杀不了就自尽?这是郎昕翰阴谋吗?借刀杀人?满心的疑窦,却也无法再问丽莎什么。只听见头上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说的是北辽语。然后丽莎回了他几句话。他又说了几句,丽莎便站起身来离开了帐子。临出去之前,我抬头看她,正好看到她回过头来瞟了我一眼,然后转身快步走了。
帐里只剩下我跟这个老头子。他没说话,我也就跪在那里不能起来。我看见一双黑色的靴子出现在我面前,然后一只布满老人斑,瘦如枯柴的手,勾起了我的下巴。我被迫抬起头,映如眼帘的,是一张满是皱纹的老脸。我微笑:“奴婢见过太师。”
“哼!果然有几分颜色,怪不得姓郎的舍不得把让你过来!”他冷哼一声,撤了手,坐在了一边的凳子上,“你可知道,昨天我这里死了个女人,也是天启的?”
我低头,谦卑的说:“奴婢听说了。那肯定是她的不是,没能伺候好太师,才落得如此下场。”
“你倒是会说话。哼!你们这些天启人,都是些猪狗不如的东西,看了就让老夫讨厌!真不知道郎昕翰怎么会把你这贱人留在身边。”他的声音充满了切齿的仇恨。
我想,现在只有从他的嘴里问出来子轩的死活,便恭敬地陪着笑脸:“太师说的是,我们天启的人确实猪狗不如,但就算是猪狗不如,也总还是有些用处的。像昨个儿的姑娘,总还是让您和您的手下舒缓了身子不是?还有那位来交涉的姓范的公子……”
刚说到这里,忽然眼前一花,那冯太师一脚踹在我的胸口。这一下子特别有劲,把我踹得直飞了出去,头撞在了床腿上,胸口和头顶都是一阵巨痛,疼得我两眼发黑,嘴里也一阵的发甜,趴在地上半天起不来。
“少跟我提那个畜生!就是他来了,太子爷才会出事!”冯太师愤怒的声音在大帐里回响。
我撑着身子坐起来,擦了擦嘴角的血,心里骂:KAO!纯粹是撒气!是他自己出的事好不好?!跟子轩根本没关系!可嘴上还是要笑:“太师别生气,听说您不是已经教训过他了吗?”
“那点教训怎么够?!可那个狗东西居然那么不经打,今儿个早上就断了气!哼, 别以为死了就能一了百了,我要把他五马分尸,再把他的头盖骨割下来当碗用,嘿嘿嘿。”他阴森森的笑声在大帐里响起,他走到我面前,把我拽了起来,用他那混黄的,向外凸出的死鱼眼盯着我:“你知道吗?我已经有很多个这样的碗了,都是用天启人的头骨做的。”说着,他用手摸了摸我的头:“用这么标志的美人做出来的碗,一定也很细致。”
我只是直直的看着他,心里反复的想着一句话:子轩已经死了,子轩已经死了!子轩已经死了!!!不仅死了,还要被这个老妖怪大卸八块!
我从没有过“仇恨”这种情绪,可现在,它真切的出现在我的心中,像是被一点火星点燃了万吨燃油,在我的胸口炸开,瞬间就把我全部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