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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認為今天以一個寫短篇小說起家的作家(不能說專寫短篇小說),能夠得到諾貝爾文學獎的榮譽,也是相當的特殊。我最受感動的兩篇文章,台灣好象沒有介紹,一篇叫做《星期二晌午》,一篇叫做《鳥籠》,都是很短的,而裡面說的東西是很平凡的生活上的故事,可是又那麼深刻。《星期二晌午》是說一個賊在鎮上被打死了,他的母親帶了個小女孩坐火車到那個鎮他的墳上去獻朵花,鎮上的人覺得打死這個賊有一點羞恥,就把百葉窗都關下來了。

這個女人下火車時就跟女孩講要振作起來,然後她們走下去,走到教堂的門口敲門;教堂的神戶打開門接待她們,帶她們到墳上去,在上面放一朵花。離開鎮的時候;百葉窗後面很多眼睛看著她們。神父說:&ldo;真可惜啊!你當初為什麼不叫你的兒子做一些好事?&rdo;母親答覆說:&ldo;他本來就是個好人。&rdo;《鳥籠》是說一個做鳥籠的人,很渴望做一個美麗的鳥籠去賣給鎮上一個富翁生病的小孩,希望能賺一點錢。他做了很多幻想之後,把鳥籠很辛苦的做好拿去,最後的結局是把鳥籠送給了那小孩,走了,沒賺到錢。很辛酸的一個故事。《大媽媽的葬禮》寫的都是很平凡的故事,但有很深刻的一種人生的悲劇感。他的作品在整個氣氛上很像福克納的東西,很沉而不悶,很滿,要說的話不說出來就結束了,有回味。他有些作品短,而且非常短,在西班牙本土,前兩年幾乎每一個星期都把他的短篇小說編成電視劇演出,非常好看。

我從來沒有受過這樣深的感動,希望把西班牙語系文學作品譯出來,直到看到馬奎斯的作品。我認為他的作品在當今這些文豪來說,他得獎實在是晚了一點,早該得獎了。

對於馬奎斯這樣的看法可能是因為對西班牙語文有著太強烈的情感,同時與他們的人民、土地、民族也有認同。馬奎斯在世界各地已是十多年來最受歡迎的作家,作品深刻而悲哀,他有著悲天憫人的胸懷,寫的是全人類的情感,文學淺近不晦澀。

他得獎我非常興奮。但願因為這個人的得獎,使我們中國不再只注意歐美文學,事實上西班牙語系文學到今天還是非常燦爛,可是對我們中國人來說,引介的工作還有待努力。

逃亡

認識張君默不知有多久了。

有一次,君默的散文中提到了三毛,少夫先生由香港千里迢迢的寄來了這份剪報,我看了內心有很多的感觸,亦是千山萬水的寫信去找這位陌生的作家,因而結下了這一段文字因緣。

幾個月前,與父母由歐洲返回台北,路經香港,在過境室里打了電話找君默,卻沒有與他談到話,那一剎那間,心中真是惆悵。香港與台灣並不遠,可是這麼一交錯,又不知哪一年才能見面,人生原來都是如此的,想見的朋友,不一定能相聚,真見到了,可能又是相對無語,只是苦笑罷了,還有什麼好說的,這個人生難道還覺得不夠嗎?

我的筆友並不多,通信的一些朋友大半都不寫文章,因此很難在信札里大幅面的去接觸到一些沒有見過面的友人真正的心靈。君默便不太相同,我們通信雖然不算勤,可是他收錄在《粗咖啡》書中的每一篇散文我都仔細的念過了。

若說,一個作家的文字並不能代表他全部的自我,這是可以被接受的,可是我總認為君默的文字誠實而真摯,要他說說假話他好似不會,也寫不來。

君默的文筆非常流暢,一件件生活中的小事情經過他的眼睛與心靈之後,出來的都是哲學。文字中的君默是個滿抱著悲天憫人的情懷的真人,他說得如此的不落痕跡,可說已是身教而不是言教的了,雖然他用的是一支筆。

總覺得君默對生命的看法仍是辛酸,雖然在他的文字和生活中對自由、對愛、對美有那麼渴切的追求,可是他的筆下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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