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再度意識清醒時,已在馬車內。
天子座駕與尋常百姓家不同,異常寬敞,帷帳上還懸墜著幾顆夜明珠,散發出柔和的光芒。
皇帝雙目微闔,似是在養神。
許長安怔怔地看著他的側顏,前塵往事如潮水一般湧上心頭。
她自小勤奮上進,要強不服輸,她從有記憶開始,就在學習醫藥,她一心想把金藥堂發揚光大。為此她在十五歲那年孤注一擲,採取非常手段做了一件事,她曾經以為她成功了。可她萬萬沒想到,因為那件事,她不但失去了金藥堂,還要把自己的一生都給搭進去。
皇帝說不計較她之前的罪過,她應該開心的,可絕望還是一點一點地漫上她的心間。
大概她終其一生都要被困在那個叫皇宮的牢籠里了。
巨大的無力感籠罩著她,許長安死死盯著面前的人,直盯得眼眶發酸,淚水一滴一滴地掉落。
她終是合上雙目,以手掩面,對自己說:許長安,你不能認輸,現在還沒到絕境。
皇帝猝然睜開雙眼,目光灼灼,直視著她。夜明珠的光芒下,她指縫間的淚水刺得他胸口一痛,胸中驀的升騰出怒意,還夾雜著一些他自己也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他直接長臂一伸,將她整個人撈過來,禁錮在自己腿上,從牙縫中擠出三個字:「哭什麼?」
許長安心中一凜,看他神色,知道自己觸怒了他。她一把抹了眼淚:「沒有哭,只是眼睛酸而已。」
為了證明自己的話,她甚至還試圖露出一個笑臉。
皇帝哪裡肯信?他胸膛劇烈起伏,惱怒而又不甘,她就這麼不想跟他在一起?既然這般抗拒他,當年又何必招惹他?
「你當朕是瞎子麼?」皇帝咬牙,「朕還沒計較你要假死,你倒先哭上了?」
他說著抬起她的下巴,視線一寸一寸掠過她的臉。
她面龐雪白,眼角微紅,睫羽輕顫。多麼具有欺騙性的一張臉,也難怪承志會對她一往情深,知道被她騙後還要千方百計替她解釋,直到此刻還控制不住對她心生憐惜。
許長安坐在皇帝腿上,腰又被他緊緊箍著,這個完全受制於人的姿勢讓她格外的不自在。皇帝的話更讓她不安,她輕聲道:「我沒有要假死,我只是……」
說話間她稍微動了動身體。可身子剛一動,皇帝就變了臉色:「亂動什麼?!」
許長安張了張唇,不敢再動。
皇帝冷哼了一聲:「你沒有要假死?那你派小五去濟病坊打聽無人認領的屍首做什麼?」
許長安瞳孔驟然一縮,他竟然知道這件事!小五決計不會出賣她,可皇帝又是怎麼知道的?
她在心裡苦笑,也是,他是皇帝,他肯定有她不知道的途經。她不敢再說謊,只小聲道:「我當時心裡亂糟糟的,沒想那麼多。只是讓人打聽一下罷了,真的。我怎麼敢假死呢……」
皇帝聽得心頭一陣無名火起,所以僅僅只是因為不敢嗎?
她紅唇一張一合,說出的儘是他不願聽的話語。皇帝頭腦一熱,猛然低下頭,吻上了她的唇。
這個親吻來的太過突然,許長安完全沒有想到。待她反應過來時,他的唇舌早就攻城略地。
她下意識想抗拒,可又不敢,只能閉上眼睛被動地承受。
唇齒相依,親密無間,她竟然有一瞬間的恍惚。
初時的甜意過後,皇帝立刻想起兩人當年在湘城許家青松園的第一次親吻。
她那時為了證明是真的喜歡他,強行攔住他,扯住他的衣領,迫使他低下頭。她則踮起腳尖,主動親吻,毫無章法。
思及舊事,皇帝心頭酸、澀、羞、惱……多種情緒交織,再睜開眼低頭看眼前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