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老儿是说这门婚事实在没办法允你,早在田公子之前几年就有人来提过亲了。”人数……还真不少咧。
猴急的人不止他一个。
“我管你谁来提过亲,他们有本少爷财大气粗,有我在衙门当差的爹吗?”不识抬举的粗鄙野夫,要不是看在他那女儿委实太过可口,要不然凭他身份地位才不屑跟这低贱的人浪费口舌呢。
“是没有啦……”
财大气粗就了不起吗,当官就想压死人吗~~ 是没错,自古,民不与官斗,他小百姓都表明招惹不起了还咄咄逼人,是还要怎样。
不是他替自家的女儿灌水吹嘘,那丫头自打出生就人见人爱,是株会走动的桃花,这几年更是变本加厉,随便上街买个东西也能招来狂风浪蝶,那些张三李四王五刘二麻子几乎把本来就快磨损光的门槛都给踏平了,他这当人家爹亲的也从开始的沾沾自喜到越发不安。
“那就结了,识时务为俊杰,这门亲事咱们就说定了,哈哈哈哈。”大事底定,田公子喜上眉梢不忘丢下几声长笑留给人家当作纪念。
果然是恶势力,把老丈人的话都当作耳边风了。
长叹一声的老布看着空空的街心,半晌,返身拉开虚掩的门进屋去。
当了大半辈子秀才的他所拥有的并不多,一双儿女,几箱破书,还有这幢聊以遮风避雨的破房子。
两袖清风他从来不以为意,也总以为凡事船到桥头自然直,可是,事情牵扯到女儿的终身幸福,才知道船到桥头也可能撞上桥墩的。
“阿爹,你把那些人打发走了?”
笑语晏晏,如天籁,女儿这把嗓子天天听,时时听,从没腻过。
从灶头转出来的小姑娘有头如墨的及腰长发,她不像一般姑娘挽着可人的双髻还是极尽花样之能,就一条乌溜溜的辫子随着走动款摆。
说实在的,她不大会应付自己的长发,阿娘走得早,女孩儿家的事都只能自个儿来,那些繁复的花样她做不来,辫子是极限了。
不用天天在头顶做文章,她反而很自在。
“那种恶霸你是怎么被他看上眼的?”
秀才遇到兵,有理讲不清。女儿炙手可热,他这当人家爹亲的应该傲慢得如同孔雀不是?
大大的错。
之前说过,虚荣心满足了以后接下来是可怕的现实。
求亲行列并不会因为他的拒绝减少,那种没隔个几日就要抱着头烧的恶梦实在不好受,因为来的每一尊都比派头、比钱多,也比谁流氓,他一尊都得罪不起。
他只是个乡试秀才,说难听点是穷酸,却因为有个没办法拴在家里头的女儿招来一堆跩得二五八万的瘟神。
福祸无门,谁知道哪天更大的祸事会砸过来,家破人亡。
他怕啊,怕得日日无法安枕。
把一小碟煎得芳香可口的素豆腐放下,“爹,说真格的,我也不晓得。”
低着头的她穿着洗得浆白的素单衣,外罩小碎花短背心,几枚盘扣沿着腰身而下,宽口裤,闺女打扮,即便还是幼儿式的身段却是可爱可喜。
她不是什么千金小姐可以锁在闺房不出门的,九岁就开始操持家务,矮小的她垫着板凳拽着比她个头还要大的铲子炒菜喂饱远庖厨的两张嘴,喂鸡鸭,到三条胡同后面的长溪洗涤衣物,要是这也叫抛头露面,她是天天抛没有错。
可自从十岁的那年初春那个谁谁谁……送了一头母牛表明要娶她为妻,先例一开,就像破了什么咒语般,接踵而来的求亲简直如同氾滥的黄河。
那么多张面孔,数也数不清,要她每个记住,太难了。
“你不能每个都当萝卜看,总有一个比较不一样的吧?”随手把田家少爷的传家玉往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