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基本上都在家工作,除了去学校上课之外。晚上,也不大出去。”
不知不觉之间,厚生已经靠到雅平身边。这个女人如此急切来访,叫失意中的他深深感动。
“小姐!你喝茶,还是喝咖啡?”
“喝茶吧。”
保姆端上两杯绿茶,又交代了两句话,就走了。
“玻璃杯很像捷克货,是在捷克那边买的吧?”
雅平呷了一小口芬芳碧绿的龙井,又喝了一口。那玻璃杯壁想必很厚实,因为,茶叶片从外面看给放得很大,好像一只只绿色的蝴蝶在里边翩翩起舞。雅平说话的时候,身子稍微在沙发里挪了一挪。然后,抬起小小的手指头儿,弹了弹一边的袖口,觉察到了有什么灰尘似的。
《花妖》22(3)
“捷克?对不起,没有去过。是一个学生买来送给我的。他在那里发展了攒钱的天性,画是早已经不画了。不过,据他告诉我,说搞美术同做生意也能够相通,条条大道通罗马!这我就不懂了。”
厚生和雅平坐在那张唯一的长沙发上。两人相对无语,相互对视。外边,夜色中,只有一只寒蝉还在鸣叫,一阵阵的凄切,一片片的孤单。晚上的熏风,吹得院子里树叶在簌簌作响。远方偶尔会传过来一声喊叫,母亲在呼喊孩子回家,或者是主人在呼叫猫狗回笼,关切之中露着一片伤感。
《花妖》23(1)
“其实,这里的东西几乎全是学生们送的……”
厚生顺着雅平巡视的目光,悠悠地说。
“乔教授很受学生爱戴呀!你风度这么好,一定有学问,还会画画……”
雅平又坐得靠近一点,突然说起了这一句话,没头没脑的。厚生于是回答说:“学问倒真是没有,只会画两笔,用这点手艺攒钱糊口,如此而已。听点音乐吧?勃拉姆斯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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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他就走到一台光碟机旁边,从旁边的磁盘架上拿下一片,插了进去。房间里于是轻轻响起了忧郁的乐曲。
雅平坐得更靠近来了一点,她说:“你也喜欢勃拉姆斯?真没有想到——现在这个世道,啥人不是这样?做什么事情还不是为了糊口?”
这位情意可人而感情直露的妙龄女郎,到底来干什么?看来还很懂音乐,而且,也并不看我手腕上戴什么名牌表。厚生挺直了身子,横下心直截了当地问了一句:“你今天急着要来找我,就为了说这几句话么?”
雅平的思想还在别处。临了,她欢快地说:“如果这是施特劳斯的舞曲,我们就可以跳舞了!”
她坐得更近一点,眼睛却不朝他看,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那么,画家,你是怎么想的呢?”
“我还是想给你画像,完成一张肖像画。再说,我也不会跳舞。”
“不!今天我不要画像。不要!”
接着,她嫣然一笑:“不跳舞也罢!其实,人家就是想来看看你嘛!”
雅平脸蛋上露出一种狡黠的笑。厚生的心给她笑得蓬蓬蓬跳荡起来。
相对无语,相互对视。厚生用一种特殊的眼神盯着雅平看,一派黏滞的朦胧的模糊的光。
突然,有人敲门,两个人一起惊吓跃起。
雅平迅速转换成正襟危坐的姿势。厚生飞快地整理了一下衣服,走过去开门。
是那位面目不清的朋友。
“你好!”厚生愣了一下。
“你好!”
接着,他就请面目模糊的人走进门来。
“你有客人,我不多打搅了。”
客人面孔看不清楚,他站在大门和客厅之间的过道上,闪电式地望了雅平一眼,这么说。
然后,来人放低了嗓子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