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裡頭,藍離姑娘頗為無奈地對著杵在院門口不肯離開的男人福了又福,卻還是得不到對方一絲一毫的退讓,只覺得心中累極,連帶著腦袋都開始疼了起來。
此次她陪伴著自家主子來到南疆,明面上雖是聲稱著想要探望一位多年未見的親戚,但她和主子,甚至就連那個討厭的南疆將軍封聞秉,只怕心裡都清楚得很,這不過是她們想要一同前往南疆探查鬼族陣法所隨口謅出來的託辭罷了。故而,就算她們已經到達南疆數日也未曾去尋找過所謂的「親戚」,封聞秉也從未派人來打探過一二。
只是不想,她們這邊尚不打算有所動作,這臉皮厚的流浪漢居然自己跑上門來攀起了親戚。
藍離之所以認定此人不過是一介想要討些便宜的流浪漢,實在是因為這人的裝扮真的太過落魄了。一頂破破爛爛的帽子聳拉在幾近花白的油膩亂發上,不知多少年沒有修剪過的鬍鬚爬滿半個面頰,讓人看不出他的原本面貌。衣褲自然也是如帽子一般的破爛,甚至形狀還要更加慘烈一些,讓人不想再多看一眼,唯有身後背著的一頂黑色斗笠看起來頗新,卻也不得不讓人懷疑這莫非是此人從哪裡順手牽羊而得。
流浪漢見她拒絕,眸子咕嚕嚕一轉,頓時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張開大嘴,竟然就大聲哭嚎了起來,衝著院子裡面喊去:「你這不孝的表侄女,口口聲聲說來南疆尋我,如今看來卻竟只是一場空談罷了,莫不是只想著過來巴結這南疆官人的老娘,好做人家的媳婦不成!」
藍離聽他這般口不擇言地辱罵自家小姐,頓時大怒,差點便想一個殺招取了他性命去,只是好歹記得如今人多眼雜,不宜妄動干戈,只能咬牙咽下這口氣,不再理他,逕自去關院門。
流浪漢見藍離張開雙臂扶住雙門,哪裡肯讓她輕易關了去,連忙衝上去就要抓住她的手臂,卻被封聞秉的士兵牢牢攔在原地,不讓他接近一步。
「不孝後輩啊!」那流浪漢叫罵著,似是怒極攻心,順手抓過身後斗笠就朝藍離扔去。
藍離自是靈活閃過,手上用力,終於將大門關緊。
還不待她鬆一口氣,抬眼卻見自家主子不知何時已站在她的面前,心中忍不住一驚:「主子,您是何時出來的?」
她竟然絲毫沒有察覺到阿姝的靠近,實在讓她有些困惑。就算她方才頗為大意,但以她的修為,也應該足以感覺到阿姝的氣息才對。
察覺到藍離眼中不自覺露出的驚疑之色,阿姝眼角一跳,卻只是伸手攏緊身上披風,轉眸向院落中央看去:「那是什麼?」
藍離順著她的視線望去,眉頭頓時皺了起來:「竟是沒注意,讓那打秋風的把這破爛東西扔了進來。」一想起方才被一落魄浪人那般言語無忌地糾纏,藍離心中頓時湧起一股煩躁之情,方才的些許疑惑很快被淹沒在濃重的怒氣和殺意中。
她咬著牙道:「不過一介區區螻蟻,竟也敢找上門來吆五喝六,主子您稍等,奴婢自去教訓他一番。」
「藍離,算了。」阿姝叫住她,「你去看看小湯圓醒了沒有。」
「可是主子,那螻蟻竟然出言不遜還……」藍離自是不甘心就此罷了。
阿姝搖了搖頭:「你既然未將他看在眼裡,他也的確不過區區一介凡人,你又何必深入追究,不若做好我交代給你的事。」
藍離看了一眼阿姝神情,見她神情雖未見冷色,卻也沒有一絲笑意,自然也不敢觸怒她,只能點了點頭,道一聲:「是,主子。」
等到藍離進了屋,阿姝杏眸中一汪平靜才終於碎了開來,眉頭也不由皺起。
不知是否是她的錯覺,只覺自那場紅色流星雨之後,藍離的性情竟有漸加冷戾的傾向,也不知她這倚靠著木遠仙君之威能行使的主人權威,到底還能再約束她到幾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