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想到你那么会演戏。我这一辈子还没见过这么精彩的表演。你差不多使主教阁下感动得掉下了眼泪。”
“怎么回事?说来让我们听听,里瓦雷兹。”
牛虻耸了耸肩膀。他处于沉默寡言的心境,其他人看出从他那里打听不出什么东西,于是就央求多米尼季诺讲述事情的经过。讲完了集市上发生的那一幕以后,一位未和别人一起哄笑的年轻工人突然说道:“干得当然非常聪明,但是我看不出这番表演对大家有什么好处。”
“只有一点好处,”牛虻插言说道,“那就是在这个地区,我可以想到哪儿就到哪儿,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没有一个男人、女人或者小孩会想到怀疑我。到了明天,这个故事会传遍这个地方。在我遇到一个暗探时,他只会想:‘就是那个疯子迭亚戈,那个在集市忏悔罪行的家伙。’这当然是个有利条件。”
“对,我明白。可是我仍然希望不必愚弄红衣主教就能做成这事。他这人非常善良,不该跟他玩弄这种把戏。”
“我自己也曾觉得他是个正派人。”牛虻懒散地回答。
“桑德罗,你别胡说八道!我们这儿不需要红衣主教!”多米尼季诺说。“蒙泰尼里有机会到罗马任职,如果当时他接受了那个职位,那么里瓦雷兹就不能愚弄他了。”
“他不愿接受那个职位,因为他不想离开他在这儿的工作。”
“更有可能是因为他并不想被兰姆勃鲁契尼手下的暗探毒死。他们对他有些意见,这一点我敢保证。一位红衣主教,特别是这样一位深孚众望的红衣主教,愿意留在这样一个被上帝遗忘的小洞里,我们全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里瓦雷兹,对不对?”
牛虻正在吐着烟圈。“这也许是‘破碎的、痛悔的心’之类的事情,”他说。他随后仰起头来,观察那些烟圈飘散开去。
“好了,伙计们,现在我们就来谈正事吧。”
关于武器的私运和掩藏,已经制定了许多计划。他们开始详细讨论这些计划。牛虻聚精会神地听着,时不时地插上一句,尖锐地纠正一些不正确的说法或者不谨慎的提议。大家发言完毕,他提出了几个切实可行的建议,这些建议大多没有经过讨论就被采纳了。然后会议就结束了。会上决定至少在他平安回到托斯卡纳之前,为了不要引起警察的注意,应尽量避免召开时间太晚的会议。到了十点以后,大家都已散去,只剩下医生、牛虻和多米尼季诺。他们三人开了一个小会,讨论具体的细节。经过长久的激烈争论,多米尼季诺抬头看了一下时钟。
“十一点半了,我们不能再待下去了,否则巡夜人就会发现我们。”
“他什么时候经过?”牛虻问道。
“约在十二点。我想在他到来之前回到家中。晚安,吉奥丹尼。里瓦雷兹,我们一起走吧?”
“不,我看我们还是分开走安全一些。我还要会你一面吗?”
“是的,在卡斯特尔博洛尼斯。我不知道我会扮成什么人,但是你已经知道了暗号。我想你是明天离开这里吧?”
牛虻照着镜子,小心翼翼地戴上胡子和假发。
“明天上午,同那些朝圣者一起走。后天我假装生病,住在牧羊人的小屋里,然后从山中抄近道。我会比你先到。晚安!”
当牛虻朝那个巨大的谷仓门里望去时,大教堂的钟声敲响了十二点。那个谷仓已被空了出来,用以充作招待朝圣者的住处。地上躺着横七竖八的身躯,大多数人都在使劲地打着鼾声,空气污浊,让人难以忍受。他有些发抖,直觉得恶心。想要在这里入睡是不可能的。他还是散会儿步吧,然后找个小棚或者草堆,那里至少干净而又安静。
这是一个美丽的夜晚,一轮满月挂在紫色的天空。他开始漫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