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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理由相信,自己距离成为戚继光岳武穆一样的良将,只差一个机会,一个与士卒同甘共苦从而取得军队基层认可的机会。
现在,机会来了。
崇祯十五年正月二十八日。
德胜门北郊,大校场。
西北风卷着黄沙掠过连绵的大营,劲风摧折大纛,拍打旗杆,发出令人不安的哗啦声,刚刚聚集起来的战马被风沙扑打,在荒地上来回打着响鼻。
举号炮朝天鸣放一声,周围军营发出一阵骚动,接着,中军大营方向吹起了难听至极的唢呐号,如同耗子尾巴被踩住一般,直响到半炷香光景,各营军官才稀稀疏疏朝中军大营方向走去。
中军大营门前竖着一杆一丈二尺,缨头雉尾珠络的金鼓旗,旗面方七尺,素黄色,正面黑字书写“孙”字,反面画着二十八星宿尾火虎和道教符文。(注释1)
“爹,唢呐都吹两遍了,这群狗东西还不来。”
孙世瑞身披红色蟒纹布面甲,头戴红笠军帽,手执一把锋利雁翎刀,立在父亲旁边。孙传庭一身戎装,眉宇之间,不威自怒。尽显督师风采。
见父亲不说话,孙世瑞接着道:“戚少保治军,何其严苛,当年在蓟镇操练,令行禁止,军士站在雨中两个时辰,一动不敢动·····哎,父亲若能有这样的强军,何愁闯贼不灭!”
孙传庭目光落在帐外,沉吟良久。
“你可知此为何地?”
孙世瑞一时没反应过来,却听父亲接着道:
“隆庆二年,张居正上疏皇帝:“祖宗时有大阅礼,乞亲临校阅。”兵部引宣宗、英宗故事,请行之’。阅礼当日,各院、部、司、道、府、寺、科官悉数抵达,穆宗皇帝登检阅台,检阅三军,鼓舞人心。自此“边境得无事。”
孙传庭说到最后,摇头叹道:“哎!鞑虏跳梁,侵占辽东,流贼猖獗,蹂躏中原,兵凶战危,国事维艰,便是张江陵,戚少保重生,怕也无力回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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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大校场上挤满了京营兵,皇帝派给孙督师的京营兵都来了。至于究竟有没有八千人,谁也不晓得,孙督师前天派人清点了一遍,八千零二十,昨天再点,变成了七千三百。
京营吃空饷已是公开秘密,至于什么占役、虚冒更是家常便饭。
所谓占役就是士兵为诸将服劳役,一个小营中这样的士兵能达到四五百人,并且还有卖闲、包操等弊端。虚冒就是将官及勋戚、宦官、豪强以自己家的仆人冒充军队中的壮丁,每个月支取一份厚饷。
虽说京营号称总数十万,听起来很是唬人,其实真实兵力恐怕不到五万,而且相当部分是游民、小贩乃至青皮无赖,军官多为勋贵子弟,这些人平日吃喝玩乐样样精通,让他们打仗,实在是勉为其难。
朱由检给孙传庭的这八千人,中间有多少青皮无赖,有多少人只存在于花名册中?
孙世瑞不敢去想,也不敢去问,以他和他爹现在的实力,问了就是给自己找不自在。
京营总督襄城伯李国桢,是个油盐不进的主儿,不仅不收孙世瑞的银子,而且处处和孙家作对,多次上疏请求再将孙传庭逮拿下狱。
据孙世瑞所知,李国桢的爹李守錡,在己巳之变前后,至少坑了两个大臣,分别是袁崇焕和李邦华。
圆嘟嘟说五年平辽,结果把皇太极平到了北京城下,李邦华坚持整顿京营,虽然袁崇焕和李邦华两个八竿子打不着也没啥关系,不过,既然威胁到了李守錡的利益,那就必须死。
值得一提的是崇祯殉国后,京城百万臣民,唯一一个跑到朱由检尸体旁边恸哭的,就只有襄城伯李国桢,堪称大明纯爱战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