闯贼已成燎原之势,想要一战而灭之,孙传庭估计,至少需招募训练五万秦兵,也就是一百三十多万两兵饷。
一百万两兵饷,还包含各层漂没,平心而论,已经是少的不能再少了。
须知当年杨嗣昌的“四正六隅,十面张网”方略,增兵十二万,剿饷二百八十万,崇祯皇帝是全力配合的。
然而孙传庭话刚说完,西暖阁内顿时死一般沉寂,连刚才还在低声抽泣的宫女太监们,此刻也都屏住呼吸,大家像是听见了一件极可怕的事情。
孙传庭硬着头皮,准备接受暴风骤雨的洗礼。
啪的一声,朱由检拍案而起。
“两万精锐?百万饷银?!”
皇帝两鬓青筋微微隆起,两鬓白发在烛火下格外耀眼。
“身陷囹圄,人在诏狱时,天天说什么要杀贼自效!,为圣天子分忧!放你出来,便漫天要价!两万精锐,把北京城拆了,看有没有两万!你以为朕无人可用?”
王承恩使了个眼色,旁边两个准备伸手抹眼泪的宫女立即收起手帕,退了出去。
王承恩踮脚走到皇帝身前,小心翼翼道:“陛下息怒,孙督师所言····”
“王伴伴,出去!”
崇祯指着王承恩鼻子,咬牙切齿。
王承恩脸色惨白,来不及向皇帝行礼,便急忙忙往出走,一个趔趄绊倒门口的铜炉,一边收炭火,一边回头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孙传庭,苍白的脸上写满惊恐。
暖阁中只剩下君臣两人。
皇帝龙颜大怒,孙传庭长跪不起。
地上散落着炭火,隐隐能听见火苗湮灭和皇帝粗重的喘息。
数息之后,孙传庭以头抢地:
“陛下息怒,·····”
不等说完,朱由检便打断道:“你可知袁崇焕乎?”
“起来回话!”
孙传庭挣扎着站起身,不敢抬头。
“回圣上,臣与袁····袁公,有过一面之缘。”
脑海中浮现出乙巳之变后袁崇焕被千刀万剐的画面,他死的应该比福王更惨吧。
“哦?”朱由检微微抬头,与其说是好奇,不如说是斥责。
在皇帝看来,与袁崇焕发生的任何瓜葛,都足以成为以后下狱的罪证。
孙传庭眼神变动,回忆起久远的岁月:
“万历四十七年会试,臣在京师遇到过袁公,相谈不过寥寥数句,他说的是岭南土话,晦涩难懂。后来,臣初授永城知县,袁公去了藤县,山海相隔,再无消息·····”
“你们是同科?”
“回陛下,正是。当年臣名列三甲第四十一名,袁公名列三甲第四十····”
朱由检再次打断:“你也要学袁蛮子?”
孙传庭一脸茫然。
“陛下何出此言?”
朱由检语带嘲讽:“莫非孙卿的耳疾,又犯了?”
“臣····”孙传庭一时语塞,面红耳赤。
崇祯嘿然一笑:“两万精兵,百万粮饷,怕是不够吧,是否还要给你生杀予夺大权?像当年蓟辽督师那般。”
孙传庭如坠冰窟之中,一腔热血顿时化作寒冰,莫名的悲凉涌上心头,三年来在诏狱之中经历的磨难,忽然变得清晰起来。
崇祯帝拂袖而起,怒气冲冲:
“孙卿,莫要学袁蛮子!托付不效,贻误军国大事!落得个千刀万剐!”
“与你八千京营兵,六万兵饷,尽早入秦,会同秦地兵马,一月之内,援助开封!不得迟缓!”
孙传庭声音颤抖:“臣领旨。”
朱由检杀气腾腾道:“援剿总兵贺人龙!先于开封噪归,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