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仁,片子出来了,腿上有两块血栓。” 大夫走进病房说。已经是腊月二十八了,佟仁还没有出院。 “那怎么办?” “没事,先用药治治吧。” “多久能好啊?” “少则三五天,多则七八天,不确定,先治着看。” “那明天也不能出院了?”我问。 “是的,不能。”大夫说。 我看见佟仁的眼里暗了一下,我的心居然又莫名的疼了下。 第十三章 和往事干杯 2020年,春节又要到了,时间一年一年若白驹过隙,快的让人措手不及。 “六月啊,干啥呢?”可巧,我正在写佟仁的故事,他打来了电话。 “哦,没事儿,呆着呢?你呢?干嘛呢?”我接起电话,脑袋还沉浸在对往事的回忆里。对于“爸”,我还是迟迟不愿叫出口,又十多年过去了,我们和佟仁的关系稍有好转。他变了很多,不再无端的发火,也减少了恶毒的骂人,他还大方了不少,虽然还是很看中钱,但学会了和我们礼尚往来,他也很少再表露自己的想法了,一切皆随我们。我们可能也已不再像从前那样憎恨他了,但想起过往却也不能完全原谅他,我们和他,也许注定像两条轨道,不远,不近,保持着正好的距离。 “我也呆着呢,你们都挺好吧。” “哦,挺好的,你,有事?” “没事没事,我刚从银行回来,就问问你们干嘛呢?今年过年你们回来吗?” “不知道呢,网上说武汉正在流行传染病,好像挺厉害的,建议大家都不要跑,所以,我们还没定呢。”我看着日历,今天是一月十八号,离过年还有五天。 “那没事!哪年还没个流感啥的?还能影响咱们老百姓过年是咋的?” “也是啊,谁知道呢?看看再说吧。” “行,你们要是回来过年我举双手欢迎,我买了二百块钱的排骨,二百块钱的鱼,还买了一百块钱的粘豆包和元宵,菜呀面啊都是我买的,花老钱了,不过,够你们吃到正月十五的。” “好,买了那么多啊。”我落下了心病,一听到他提钱,还是觉得周身不舒服,虽说近两年逢年过节他也往家里买东西了,也给孩子们压岁钱了,但他必定要夸大其词的说出来,必定要得到我们的认可,而最好,我们能适当的再还到他手里,所以我照旧不愿意听他念叨这些。 “我妈呢?” “你妈好像买面和韭菜去了,她说一会包饺子,三月她们晚上回来吃。”不知从几时起,他对高秀枝不再称呼“她”,而是改成了“你妈。” “哦,那挺好,你们多吃点。”听到高秀枝买面和韭菜去了,我心里还是忍不住轻轻的嘲笑了佟仁一下。 “好好,我也没事,你们甭惦记,你们定好了告诉我,欢迎你们回来过年,哦,对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什么?” “我都存了十五万了,这钱都给你们仨留着,我老了,也不花啥钱了。” “不用,你自己留着花吧,喜欢啥买啥,我们不要——话说你存了可真不少。” “哈哈哈,是吧,我也觉得存了不少了,我一个人挣工资一家子人花,这就不错了,你说是吧?” “嘁,又来了。”我心想,也不知道他嘴里的一家人是指谁?高秀枝?我们?不管是高秀枝还是我们,还是像以前一样,怎么敢花他的钱。“是,那,小西他们借你那十二万还了吗?”我又问他。 “没有,”电话的那头沉默了好一会儿。“不过,我有欠条,黄不了,他们早晚都会还的,还了都是你们的。” “哦。” “那行,我没别的事,我再说一遍,欢迎你们回来过年。” “好,我和二月商量商量,然后给你打电话。” “好好好,那我等你们电话了…” “好。” 我放下电话,望向窗外,又见西风满天雪,人如潮水车如流,熙熙攘攘,生机蓬勃;墙角,数枝红梅含苞待笑,它们仿佛在等待着和新年凑个热闹,又仿佛只想做个无声的访客,它们默默的默默的倚在墙角,张望,忽然间一朵,两朵,三朵…静静的绽放,我恰巧看见了它们的身影,捉住了它们的笑颜,时光如流水般轻轻淌过,捎来花的芳香。窗外,飘过一首歌: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