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不冷不热的声音插进来:“安慰归安慰,不要抱得太久啊,小扇大了,会有人说闲话的。”
气氛凝滞了那么一下,小扇手忙脚乱地从大胡子怀里挣出来,面红耳赤地跑回小屋“砰”地关上八百年不曾关过的门。屋里人你看我我看你,又一起看向面无表情的林彦,大胡子的目光尤为凶恶,可惜林木匠不为所动,冷冷地盯回去,反倒盯得他心虚起来,又“哎哟哎哟”地瘫回炕,埋在枕褥里胆弱地装死。
雷劈事件过后没多久,小扇就开始晚上回家去睡,说是腾出地方给蓝田这三个孩子,但楼江槐知道,小扇在躲他。
其实好象也没什么啊,他被姑娘家拒绝过很多次,也从没躲过谁,就算小扇脸皮薄,也用不着躲三四个月这么久吧。
雨季绵绵,潮得人心里发霉,小木匠接连不停地出门帮人修屋顶,想找人吵个架也不行,大胡子郁闷得心慌气短手足无力。
“呜呜呜……五叔,阿敏又欺负我!”个头小小的石蛋第四次跑过来哭诉。
楼江槐精神一振。很好,娃儿们有得吵,他便也有事做,于是,摆出严肃的表情问:“这次又怎么了?”
“她在我头上编辫子!”小石蛋低下脑袋,给他看头上揪得乱七八糟的头发,“她自己编不好,就生气,还敲我的头。”
勾勾指头叫来几尺开外用不耻眼神唾弃石蛋告状行为的小丫头,“阿敏,你怎么老是欺负石蛋!”
小丫头很不屑,“我为什么不能欺负他?”
大胡子抓抓头,“为什么不能?这个……你们要相亲相爱,好好玩,嗯,那个那个,欺负人是不对的。”
“谁叫他比我矮!”小丫头凶悍地掐了石蛋一下,没用的男娃委屈地抽抽噎噎,却躲都不敢躲,看得大胡子有点冒火。
“矮就要被你欺压啊!住手,你还掐?”将来一定是个小泼妞。
一只干净漂亮、五指修长的手拍上阿敏的头,楼家色胚沐三郎笑吟吟地道:“我来告诉你为什么不可以欺负石蛋。”
小女孩愣愣地道:“为什么?”
“因为十年后,他会比你高,不但高,而且会很英俊,他如果一直记得你曾欺负他,你就要后悔啦……”
“五叔,有没有看到我的绳子?”蓝田急匆匆地跑来问。
楼江槐张望一下,“没看到。”,拍拍巴掌引起大伙注意,“谁看见小田的绳子啦?”
娃儿们乖乖地答:“不知道!”
李婆婆癫着小脚跑进屋,“快快,小阳被明夜用绳子吊在柴棚里……”
楼江槐一跳老高,赶紧跑去救人,一屋子小鬼呼啦啦地跟出来大半。
未到柴棚,就听见震天的哭声,一向皮得无法无天的小阳这回吃了瘪,楼江槐一进棚门就见这小皮蛋被五花大绑地吊得离地十尺高,正哭得涕泪齐下声嘶力竭。
“明夜!”大胡子五叔吼道,“还不把人放下来?”
“不行,除非他先跟小扇认错。”
小扇?楼江槐一怔,才注意到柴堆上,孩童正扯着衣摆给小扇揉眼睛,她一手还捂着额角,有血迹沾在眉梢,让他心里骤然紧缩。
“怎么回事?我看看!”他大步向前,拉开小扇的手掌,见她额上有道血口,像被硬物击中,而眼眶红肿,也有一块擦伤,她不适地频频眨眼,眼泪抑不住地源源而出。
楼江槐皱起眉,粗声留下句“小田,你先把那小鬼放下来”,立即拖着小扇往水井边去。
三两下打了半桶水上来,撩了袍角沾水轻轻擦试她额角的血痕,见她蹙眉皱鼻,手更是放柔,一点一点蘸掉血渍,小心翼翼,“别躲,还有眼角。”
小扇偷偷地抬眼瞧他,槐树的脸离她很近。从没有这样近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