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伴着一声巨响,一段几十丈长的城墙终于坍塌了。
洪水滔天,奔涌而入,瞬间便卷没了上千救险的军民,声势浩大的往城内倒灌进去……
当然再大的洪水也淹不到达官贵人们,他们早就在前些天便住到了大船上,有肉吃有酒喝,间或还能钓钓鱼,生活过得着实滋润。这不是夸张而是事实,在这国破前夕,很多人都想开了——奶奶的,既然楚国没救了咱们也别跟着陪葬了,对老子来说,不过是换个老板继续干罢了。就算秦国人不打算用咱们,但为了占领区的稳定,也不会动咱们这些根深叶茂的大家族的。
对这转变感触最深的,一定是秦国潜伏在城内的谍报人员,他们一改前几个月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倒霉劲儿,摇身一变成了这些王公贵族的座上宾。
那些往日还大喊‘血不流干、死战不休’的‘死国之士’,开始羞羞答答的询问卖身的价钱。
虽然无法与城外取得联系,但谍报头子朱贵还是果断行使王爷赋予的‘便宜行事’之权,拍着胸脯保证他们生命财产族人的安全,保证有功者将会被重新录用,保证不想再从政者,也可安心做个富家翁,绝不勉强。
第一个承诺是保证秦军不会屠城,不会劫掠,先打消所有人的顾虑;第二个承诺是告诉那些大家族们,要想延续辉煌,屹立不倒,那就必须拿出点实际的来,想靠往日的本钱窃取高位,是绝对不可能的。第三个承诺是警告不配合者,将丧失一切政治特权,只能老老实实回家当地主。
这便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三诺倾城’,在这大厦将倾、风雨飘摇的关键时刻,这三个承诺重重打击了楚国的上层阵营,加速其瓦解分化,促使了某些事情的发生……
当大水终于淹到皇宫,一直不愿面对现实的建康帝,终于召集群臣,乘船前来开会。他本以为这种将要‘树倒猢狲散’的时候,一定会有很多缺席者,可谁成想竟然一个不拉,全都到齐,甚至许多致仕多年的老家伙也露了面。
除了诸烈在指挥抗洪抢险不能前来之外,所有该来不该来的都到齐了。
望着济济一堂……哦不,应该是济济一船的王公大臣,建康帝很快便了然,知道这些家伙是来探口风、听消息的,自然一个比一个积极了。
“前些日子有人信誓旦旦告诉朕,说神京城不会有问题,让我们只管放心。”第一句话便带着强烈的火药味,看来建康帝心中的怨恨和愤懑,已经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那话诸位可都听到了?”
“我等听得真切。”众人齐声道:“绝不会让他赖账。”
“对!”建康帝的嘴角一抽搐,咬牙切齿道:“那人欺骗了我们,将大楚国拉进了万劫不复的深渊,他必须要为此付出代价!”
“杀他全家!”有人瞎咋呼道。
“陛下与诸位大人,是非功过还是战后再议吧。”丞相大人终于看不下去,出来提醒道:“现在燃眉之急是,如何度过眼前的难关?”
此言一出,刚才还群情激昂的众王公立刻安静下来,人人噤声不言,没有一个人有说话的意思。老丞相无奈,亲自逐个征询,竟然还是没有一个说话的。楚妫娚终于大怒,一脚踢翻御案,痛得皇帝陛下抱脚直跳,呲牙咧嘴道:“今天……言者无罪,也不准将谈话内容外泄,这下总可以了吧?”
又是一阵良久的沉默,终于一个颤巍巍的老王爷代表众人讲了几句话:“现在的形势不可挽回,大楚的命运妇孺皆知。纵然我们有粮,但城墙终究不支。水困难脱,唯保宗庙足矣!”
建康帝很清楚,这老家伙的意思是说出路只有一条,那便是降秦……
‘降秦’,多么刺耳的字眼啊,可为什么心底却有些赞同,且不觉着多么羞耻呢?建康帝的脸色变得苍白,坐在那里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