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母后,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母后笑着对我道:“谁赢了,谁说的话就是真的。”
母后说的话,我记在心中。谁赢了,谁说的话就是真的。所以,无论怎样,都要争一个赢字。
然而,我的母后并没有赢。
那年,我十六岁。李谦九岁。
皇贵妃的遗孤,李翎,那年正好十五岁。
父皇为了立李翎为储无所不用其极,甚至不惜把自己的伤寒小病拖成大病,然后下诏说觉得自己时日无多,要尽早立储。之后不顾众臣反对,为年仅十五岁的李翎行了冠礼,随即册立其为太子。
太子受册的当日母后也在场,我在很远的地方看着。母后穿着一身正红,远远的,看不见她脸上有没有笑容。我只知道,母后回宫后,一个人在镜前坐了许久,腰杆挺得比直,双肩却格外瘦削。
我问她怎么了,她忽而落泪,说:“贞儿,是娘对不起你。”
册立大典之后,母后一病不起。
父皇带着太子看望母后,说:“早知如此,你又何苦不肯信朕。”
母后冷笑说:“我们都清楚彼此的为人,你不必在孩子眼前演戏。”
父皇拉着李翎的手说:“皇后病糊涂了,我们先走。”
李翎很安静地道:“请皇后娘娘保重身体,儿臣告退。”
我看着李翎,忽然恨到了骨子。
……
李翎喜欢骑马。
父皇曾经特许李翎可以在宫中骑马,我曾经很羡慕,但是这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他每天都会在哪里练他所谓的骑术。
我还记得那天,我蹲在李翎骑马时,每每会跑过的地方。那天李翎骑着马,远远的就看见了我,他笑的很开心,说:“皇姐,你怎么也在这里?”
我想,我母后病的不省人事,他却在此间纵情嬉戏,当真有趣。我于是也笑了,向他走近,然后起藤枝抽向马脸。
那匹马受惊,把李翎从背上摔了下来。
李翎倒地后就不再动弹,而他散乱的青丝地下,缓缓流出一滩暗红血迹。
看见血,我没有害怕,反而觉得快意:死吧,只有你死了,我才会开心。
然后我看见很多人尖叫着从远处奔来李翎身边,将他救起带走。我趁乱跑回寝宫。
然而李翎并没有死,当晚便醒了过来。
次日,一个小太监送过来一碗药,尖声对我说:“陛下有旨,请公主殿下归位。”
我很害怕,打翻了药碗。却还是硬装不怕,威胁说:“休想,你回去跟皇上说,皇后娘娘若有不测,孤必定要太子偿命。”
那时候我说的话大概是没有威慑力的,因为父皇依旧让人每一点钟都给我送一碗药来。所有人都劝我说:公主殿下,谋害储君是死罪,能留个全尸已经是圣上格外开恩了,您就领旨谢恩吧。
我又恨又怕,那副样子应该很可怜,因为小皇弟李谦在看我的时候,神色十分同情。后来,我听人说那晚年仅九岁的李谦,为我在父皇寝宫前的石阶上跪了整整一夜,终于求得我父皇饶我活命。
……
父皇让人把送出宫外,扔在路边由我自生自灭。不过父皇的如意算盘没有打响,因为舅父的人很快找到了我,把我接回了将军府。
舅父极疼我,每晚给我讲故事,看我入睡。
与母后的故事不同,舅父的故事总是有关兵戎烽火的。我虽不喜欢,却依旧每天都缠着他给我讲,并认认真真的听。
在将军府那段日子,是我记忆里最幸福的一段时光。
可是,一切都在那天夜里变了。
父皇身边的总管太监忽然来了将军府,说带了父皇的旨意,却不在人前宣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