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翎摇头道:“不是你不如我,其实我远不如你。这一次,若你真是有心引我入瓮,我也照旧是自投罗网。”
二人之间的疏离和谦让,叫屋门外的鹰扬们大为不解,缘何这两个本应该生死相见的人会如此平静,仿佛如多年旧友。
李谦道:“我以为你一定不会来,也决计料算不到王家人肯帮你。可既然你说那个玉珠就是皇姐,我总算输的心服口服。”
李翎沉默不语,李谦却径自说了下去:“多年之前。皇姐说她毕生心愿便是杀你得一夕安寝。然而以我与皇姐当时处境,想得安稳谈何容易。我本以为送皇姐去法场,一定会引得你现身作乱,却没想到,直到皇姐死的那一刻,你都不曾出现。那时候我知道我输了,因为你赌我不会向皇姐下手,赌对了。我只是料不到刽子手提前行刑。”
李翎摇头道:“你太高估我了,其实当年你做的那样逼真,由不得人不信。我只不过有恃无恐而已,当年父皇害怕我被人行刺,早为我留好了后路。只不过这唯一一次活命的机会,我没有用上,便留给皇姐。今日你提起,我才知道,原来你并非有心杀害皇姐,一直以来,是我们误会你。”
李翎看着自己的幼弟,神情是带着悲悯的,然而却不知是悲悯他,还是悲悯自己。
多年之前,父皇料定皇姐没有容人之量,多半会加害于他,曾在南诏找到一位有通天本领的术士,许以重诺,只要他在李翎不幸遭到毒手之后,以返生之术复活李翎。
希望他能逃出梁国牢笼,过一世安稳生活。
然而这种逆天改命的法术,术士一生只能施展一次。
李翎却把它留给了皇姐李贞。
李谦闻言总算明白前因后果答道:“所以我想不到,当年皇姐行刑都引不出你现身,宫里走漏出要杀一个侍婢的消息,你竟会不顾安危重新涉险,我输给你,是命中有定。”
李谦如今已是废帝,早已尽失往日的神采,然而却并不算很颓丧,神情甚至是泰然的,仿佛一切结局都已经预料到。他道:“我还有一点想不通,既然玉珠是皇姐,当日你连性命也不顾,都要回王府带她走,为什么又在半路丢下她?”
李翎给熟睡中的楚怜掖了掖被角,轻声道:“如果我说,我觉得她跟着我只会一起落网,到时候必死无疑,而扔下她,以你的胸襟,不至于会为难一个女子,你肯信么。”
李谦一笑,颓丧的眼神中忽然带出了一点光亮,他说:“你觉得我信么?”
李翎闻言轻叹道:“你就是太聪明了。”
说完,他不想再和自己的幼弟多说,起身欲走。
李谦却在他身后道:“二皇兄,今时今日,你实在不必如此忌惮我。我输了,的确是因为我不如你。你说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也好,说是命中注定也好,我早就认了。只不过有一点,你却是真的比不上我。”
李翎闻言,回头看自己的幼弟,疑惑地问道:“什么?”
李谦道:“你费劲心机得到的东西,这么快轻言放弃。你告诉了我玉珠是皇姐,我便不会再放手了。”
李翎有些揣测不出弟弟话中深意,不由皱眉道:“不管你想怎么样,我已经答应王之远,让他接走皇姐,一生一世安稳度日。”
李谦似笑非笑的问:“二皇兄你真的舍得放下么?带走了,可就是一生一世再也见不到了。”
李翎闻言心头如被重击,脸色惨白,不知如何回应,却不得不承认,说到谋算人心,世上再也没人比的上他这个幼弟。
最终,他决定不再掩藏,坦然的说:“放不下,一生一世都放不下……然而,我只愿她自己能过得称心如意。”
李谦闻言抚掌而笑:“你以为王之远带走她,她便甘心安度一生么?二皇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