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一口气,要亲眼看殿下回来。”
李翎转头看了一眼钦安殿,低声道:“阿翁还记得我母妃生卒之处么?”
高延年抹了一把眼泪,道:“自然记得的,老奴年年都会去给娘娘烧纸钱。殿下现下要去么?”
李翎尚未答话,钦安殿门再被推开。来不是别人,是李翎麾下将领王之远。当年王皇后的内侄。
他走进来看见李翎,略一点头,道:“翎殿下,已经盘查过了,一切尽在掌握。”
李翎点头,道:“那便再无后顾之忧了。”
王之远道:“顾颐独身一人进宫,说想见殿下一面,现在西华门外等候。”
李翎皱眉,不解问:“到时候是赏是罚自有定论,他来做什么。”
王之远说不知,见李翎沉吟,犹疑的问了一句:“末将记得殿下曾说,贞儿……贞儿她……”
王之远说话时小心的斟词酌句,似乎很害怕说错一句,自己一直在意的东西就会突如其来的不翼而飞。
高延年见此忙道:“王将军放心,公主殿下是老奴的亁儿子带出宫的,如今还在城内。等明日万事都安置妥当,老奴亲自带将军去接公主殿下。”
李翎神色阴晴不定,始终没有开口说话,最终也只是对高延年说:“阿翁先陪我出去走走。”
高延年连忙跟出去,他只道李翎是要绕过于飞宫拜祭前皇贵妃,却不料他穿过重玄门后,竟一路向禁宫东侧。
高延年隐隐猜到了些什么,却不敢说出来,一声不吭的跟在后面。也不知走了多久,果见李翎远远驻足在云华宫前,若有所思的望向那里。
许久,李翎终于回过神,缓缓转身离开。高延年跟上前对他说:“王将军带兵入宫时,废帝就在云华宫里,淑妃娘娘也在。”
说着,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李翎的神情。
李翎重新看了一眼云华宫,叹道:“本来还想避开,原来迟早都是要见的。”
云华宫内没有掌灯,也没有随侍的宫人,鹰扬卫看见李翎过来,连忙取来火把,李翎却挥手示意不必,径自走入宫殿内。
黑暗的宫室内,脚步声都分外清晰。
高延年在前指路,借着殿外透进来的月光,李翎沿着扶梯走上了侧殿阁楼。
他认得那是以前皇姐的卧室,从前他来云华宫向皇后请安,曾有一次经偷偷跑上楼看他皇姐。
他还记得那天皇姐在梳妆,从镜子里瞧见门外呆立的他,忍不住回头笑他。
抿着嘴不出声,眼睛弯弯,像月牙一样。
谁也想不到,最后竟会变成这样。
月光从窗子里射进屋内,所有摆设皆蒙着一层幽蓝。依稀可见床上躺着一个人,双手交叠在胸前,握着一根金钗,睡得很安稳。
而旁边的宽背椅上,也颓废的坐着一个人,隐匿在暗处,看不清神情。见有人进来,他倒是先开口:“二皇兄?”
李翎嗯了一声,缓缓走到卧榻前,凝视熟睡中的楚怜,月光下她神色格外温和沉静,嘴角还含着浅浅的笑。
李谦突兀的问:“二皇兄依旧会善待她么?”
李翎道:“自然会,只是不可能如从前一样了。”
他说话的声音很轻,就像害怕惊醒熟睡中人的美梦。兄弟二人沉默许久,高延年也屏着不敢呼吸。
李翎对李谦说:“你还肯叫我一声皇兄,我也会以兄长身份待你,你不用难过。其实未必不好。”
李谦却问李翎:“二皇兄,那个玉珠……”
李翎闻言迟疑不语。
然而正是这份迟疑给了李谦答案。
他怔怔道:“原来竟有这样的事,我连想都不曾想,可见我始终还是比不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