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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开门,李嗣业朝向活色添香中站立着的水红色身影走去。
伸出手,握住千寻的,很轻很轻地问:“画完了吗?”
“嗯,最后一幅。”
“快点,我等你。”
“好!”千寻抬起闪烁着激情的眼眸,对着李嗣业笑了起来。红色帽子的映衬下,脸颊上的殷红越发妖艳。
黛螺望着门口威严的军队,晃动的火把,双膝顿时软了下来,整个人跌坐在地面上。在台阶坐着的高大飞脖子上至少已经横了七八柄剑,吓得他就快连呼吸都停止了。
宰相府。
“吱呀”,偏院里,一个不起眼的房间门被小心翼翼地推开了一条缝。
“谁!”床榻上的杨国忠立时拔出枕下的佩剑,凶狠的目光穿透垂下的重重纱幔,精准地投射在来人身上。
“是我,国舅爷。”来人正是杨国忠最信任的宰相府总管事——偃伯。
宰相府上上下下,也只有偃伯才会知道每天夜晚,到哪个房间才能找得到国舅爷。
杨国忠是一个猜疑心很重的人。就连他自己的府内,也绝不会在同一个房间睡超过两个晚上。位居显赫,一路走来都是踏着无数人的尸体走过来的。如此,想要他命的人会少吗?
“怎么?他来了?”
“是!国舅爷料事如神,回纥的频伽王子正在大殿等您!”
重重纱幔后面,凶狠的目光变得柔和了些,掺杂了丝丝笑意,竟是如同春风化雨。这会儿,床榻上的精瘦男子才与他那美若天仙的妹妹有了些微相似之处。
大理寺。
一身墨黑盔甲的李嗣业面色阴郁,走进了大理寺看守重犯的天牢。他稳健迈着步伐,战靴在粗粝的石板地面上摩擦着,披风搅动了凝滞的空气。脚步声、风声惊醒了天牢重犯们如惊弓之鸟般的脆弱神经。他们有的蜷缩在墙角,唯恐今天被提刑的是自己。有的拼命地跑到牢门前面,悲泣着自己的冤屈。
李嗣业头有点疼,他快步走过曾经显赫的贵族同僚们,径直来到天牢的最底部——那里,一身水红色罩衫的飘零身影牵扯着他的心,令他坐立不安。
频伽开始行动了吗?他暗暗思忖着,心想在频伽带走千寻之前一定要设法保护她的周全。
杨国忠下的命令是隐秘的,密件上写着简单的命令:西市,颜氏胭脂铺,京畿重地当街淫乱,全部拿下。
当他知道杨国忠想要的人是千寻的时候,心里便隐约猜到了些端倪。国舅爷的目标是频伽,所以,千寻暂时应该没什么危险。
到了。幽暗、潮湿的牢房里,千寻团坐在地上。她原本鲜亮的水红色衫摆变得团皱不堪,上面到处是斑驳的污迹。脚上麻制的编织鞋子被脱了去,脚丫子自在地晃动着。头上的卷发挂了几根浅黄色的稻草,好不狼狈。
大理寺关着的犯人都是皇亲国戚,所以牢房内的设施虽然简陋,但是比起刑部的大牢已经好很多了。一张木质的床榻,上面铺了一层薄薄的麻席。可千寻却不躺在上面,而是团坐在低矮的床榻旁,兴致勃勃地研究着自己创作了一个晚上的作品。那些画纸散落的满床都是,等待着作者的巡视。
进了天牢还能带着自己的画夹?这自然是李嗣业特许的。
“开门。”他沉声道。
“是。”身后的狱卒闻言拿出一大串叮叮咣咣的钥匙,熟练地打开了牢门。
“把钥匙给我,你下去吧。”
狱卒的手顿了顿,终于还是顺从地把钥匙交到了李嗣业的手上。
牢门很低,李嗣业弯着腰迈进去,刚一抬头,就对上了一对漆黑闪亮的眸子。
“你快来看。”千寻快乐轻喊着,“这些作品,我要把它们画在拜占庭的墙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