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张脸都是血的松阳本来严阵以待地站在一边准备防守,听他这样一说怔了一下。
“打得稍微有点开心,忘记时间了。”神威愉快地跳起来,赤着脚从他身边走过去,“凤仙旦那不知道等急了没有~”
松阳完全弄不清楚神威捉摸不定的性子,看他从自己身边悠闲地走过去,不知道该不该用手里的断刀攻击他。
神威就像散了个步一样回到了被柜门卡住的晴太身边,拎着他的衣领重新扛到肩上,看样子是打算走了。
松阳脱力了一样地瘫软在地上,刚刚打算闭上眼睛,就感觉有人又靠近了他。认出那股熟悉的杀气,他心头一跳,正准备翻身起来的时候,肩上扛着晴太的少年就笑眯眯地坐在了他的腰上望着他。
“忘记了一件事。”
刚刚一场激烈的打斗已经耗尽了松阳的体力,他根本挣扎不了,只能撑着上半身提防着他。
神威动了动呆毛,把手伸向他的脸,松阳抬起手试图阻挡,神威笑眯眯地直接把他另一只手也折断了。
“……嘶——”
少年没理会他痛苦得扭曲了的表情,伸手一把把他脸上蒙面的黑巾扯下来。
“……你真的不是女人嘛~”神威望着他的脸望了半天,再摸了摸他的喉咙,才像是确定了一样颇显失落地叹了一口气,“好可惜。”
“……”
“好可惜。”少年轻快地重复了一次,“如果你是女人,生出来的孩子应该很值得期待呢~”
“……所以说,”松阳从剧痛里缓过劲来,紧紧皱着眉喘息着抬眼瞪他,“我本来就不是女人……”
“是啊。所以我说好可惜。”
话音落下,少年轻而易举地抓住他的脖颈把他举了起来,然后手臂一抡就把他丢了出去。
他一路撞烂了房间的纸门,从外面倾斜向下的屋檐滚了下去。身体悬空的一瞬间,松阳下意识地想抓住屋檐的檐角,可是双手的骨头都被折断了,一用力就钻心地疼,于是他只能从高高的城楼上掉了下去。
吉原的顶棚还没有被打开,整个吉原还处在最深的黑夜里。他在寂静的黑夜里掉落下去,被风吹得哗啦哗啦地扬起来的玫瑰色和服显得异常凄艳。
——这里……有多高?
在下坠的时候,他模模糊糊想到了这个问题。他记得翔一郎所在的楼层,所以很快就能够想出来,从那里掉下去必死无疑。
——很痛……全身都很痛……
楼层的灯光明明暗暗地在他的眸子里掠过去,光影交错的瞬间,有一些东西像潮水一样涌进了他的脑海里。
(不要走……不要走……我不要前进,只要停留在现在就行了……拜托了,不要走……)
细碎的话语穿过了巨大的风声,隐隐约约在耳畔响起。紫发的少年那时这样说着,滚烫的眼泪顺着他的后颈流下去。
(就算只是哄我们也好,说一次来听听吧……说‘老师在这里,会一直一直在这里的’来听听啊!)
——我说过了啊……我不是对你们说过了吗?
(当我们拼尽全力只是抢回了老师的首级的时候……真的太残酷了……那个时候,真的是太残酷了……)
松阳像是被什么刺了一下一样猛地清醒过来,咬着牙伸手去抓下坠中飞速掠过去的檐角。那些坚硬冰冷的檐角似是完全不理解他强烈的求生欲|望一样,除了把他的手打得生疼以外,没有给予他一丝希望。
——不能再一次……
松阳终于抓住了一层屋檐檐角,抓了没一会儿就被断裂骨头的剧痛逼得放开了手。
——再一次离开他们……
(和老师在一起的时候,就会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