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院外又增了两个膀大腰圆的婆子时不时盯着,使得瑞珑嫣轻易不能走出西院。瑞珑嫣只好吩咐落梅代她将常妈妈送出外庄,也是借此机会,好教她姑侄俩说说贴心的话。
常妈妈心有千言万语,可真到了这当头,却不知能嘱咐些什么。但见常妈妈偷偷从裤兜里摸出二两银子,塞在落梅手中,揉了揉红红的眼眶,只除了一声“省着点用。” 旁的再没有了。
落梅眨巴眨巴眼睛,使劲儿把泪花憋回去,狠狠地点了点头,也仅有一声“姑母放心。”
两脚好似生了根一般,驻足庄子大门口许久,直到不见汝国公府的车马,落梅才悻悻回了西院回报。
但说常妈妈回了府,按规矩,要先到公主府给老夫人磕头请安,回禀外庄事宜。
先前几次,老夫人都只让常妈妈在公主菀外磕头,由瑞嬷嬷出面听禀。这一次倒是破天荒头一回肯让常妈妈进门,当着面儿禀告。
常妈妈是老泪纵横,心中虽是恨不得一吐为快,但在老夫人面前仍是不敢大了胆子添油加醋,只是一五一十如实禀报,绝不参和半点虚假。
末了还是老夫人体谅,但瞧她颤颤巍巍将将欲倒的模样,特地吩咐丫鬟梅裳送常妈妈回国公府。
瑞嬷嬷在一旁伺候老夫人服用药膳,眼神闪烁,到嘴的话又咽回肚中滚了又滚,状似不经意间劝说:“这四姑娘的身子自少时落水之后便不大好,但瞧那常妈妈昏了头的模样,说出口的话也不知全不全实,太夫人圈下的外庄又一向简薄……”
瑞嬷嬷伺候了老夫人大半辈子,如何不知老夫人的心思。那二房的四姑娘是老夫人自小疼爱的,又怎会说厌弃就厌弃。若不是宫中施压,四姑娘又正正好染上了时疫,怎么着,这国公府嫡出的四姑娘都不会被赶出府去。
“帛箐,越说越没规矩了。”
瑞嬷嬷立时住了嘴,屈了屈膝,道:“老奴多嘴,还望公主殿下责罚。”
老夫人睁着日渐浑浊的眼睛,往里屋张望了一会儿——汝国公府二少爷瑞致祥抱养在公主府中已有数月,眼下瑞致祥举着木剑刺布偶,正玩到兴头上,仿若不知外屋何况——长房、二房单单是照应五少爷瑞致霆、六少爷瑞致彧便照应不及,老夫人是个心疼嫡嫡亲孙儿的,自是早早将瑞致祥抱养在公主菀中。
老夫人这才安心用了药膳,这一思量便是许久,似自语似吩咐般说了一句:“在老二的官复原职之前,珑姐儿还是在外庄多养些时日罢。”
太子幽禁,定王残疾,已非璟宣帝之阻碍。如今,先帝时皇六子亲征北戎,皇九子投军怕也是迟早之事,余下的皇七子、皇八子母族不显,更胸无大志……老夫人心里清楚,只需稍稍避过这风头,等得汝国公府不再在风尖浪口之上,一个府院姑娘从哪处来、回到哪处去,旁人想必也不会太在意。
“只是那起子奴才未免也太过放肆了,堂堂国公府出身的姑娘,断断没有让一个下贱奴才欺晦的道理。”老夫人似有恼意,“帛箐,你亲自挑个会拳脚的丫头送到珑姐儿身边去,看看是哪个昏头奴才吃了豹子胆忤逆犯上,寻个由头折了,汝国公府要不得这人。”
但只这一番吩咐完,老夫人的胸口呼呼起伏,大喘着气儿。
瑞嬷嬷自然俯首称是,却吓得不轻,手脚麻利地给老夫人顺气,嘴里念叨着“公主息怒”。
自永熹帝驾崩之后,时疫爆发,京中有好些人家办起了丧事。年末入冬时,又有不少上了年纪的老太爷、老夫人熬不住,相继跟着去了。便是一向身子骨爽朗的老夫人,也病了好几回,日日以药汤药膳温养。
“奶奶!奶奶!您好些了么?”瑞致祥闻得动静,遂跑出来给老夫人顺气。
老夫人缓过劲儿来,心口便舒坦了许多。然瑞嬷嬷不敢大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