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还算识时务!今晚,我得关你一夜禁闭了;明早上,全大队集合,你作个交待。”
“我……有罪。我认错,认错!”
“这就好!张柱子,送他进禁闭室!”
第二天早饭后,全大队四百多人集中到大场上,张宝成开始训话了。
“弟兄们,我们江北抗日先锋大队深入敌后,干什么来了?”
兵们齐喊:“抗日救国,保境安民!”
“说得好,抗日救国,保境安民!我们驻扎在青灶港,是这一带的父老乡亲,给我们吃,给我们穿,军饷也是他们的血汗钱。没有老百姓,我们就站不住,呆不长,活不了。忘记了这一点,就不是父母人生养的!大家记住了没有?”
兵们“轰”地一声喊:“记住了!”
“大多数弟兄是记住了,但也有人忘记了!驻扎在这里,不是保境安民,而是乱境扰民。有赌钱输了赖帐的,有敲诈勒索要钱的,有平白无故打人骂人的。账我都记着!家有家规,国有国法,军队有军纪,再这样下去,我们这支队伍,和赵老虎的土匪还有什么两样?更出格的是,有个王八蛋,到我们大队才一年,借这身老虎皮,先后奸污良家妇女十几个。还算是人养的吗?弟兄们谁去玩你的姐姐妹子了?这种事,古来民不告,官不究。你要是真心诚意和人家相好,双方心甘情愿,倒也另是个说法。我张宝成不想狗捉老鼠多管闲事。可你嫖一个甩一个,把肚子搞大了也不当回事。人家都告上门来了!我张宝成再不管,就对不起百姓乡亲,对不起我们自家的妻女姐妹!——带上来!”
两个卫士押着贾怀建走过来。
“贾怀建,”张宝成喝一声,指了指场边站着的十几个老百姓,“好汉做事好汉当!你老实说一句,搞没搞过他们的女儿姐妹?”
贾怀建斜眼看看,识相地低下头:“我该死,该死!”
“你把胡铜匠的女儿肚子搞大了,人家要你几个钱,你是怎样打发人家的?”
贾怀建头垂得更低:“我……不是人,该死!”
张宝成抖了抖脸,说:“嗯,你觉得自己该死,我也觉得你该死。站场边去!”
贾怀建疑惧地看看张宝成,朝场边走。
张宝成拔出枪,“嘿嘿”一笑,说:“今日子,我借他点血,让弟兄们看看红颜色!”
话音刚落,他挥手“当当”就两枪。
贾怀建挺直身子,转过头来,瞪大眼睛看定张宝成,喉管里“欧、欧——”地憋出两声怪腔,慢慢仆倒了。
兵们骇然,也肃然,一个个僵了脸。
吉加林诧异地看着张宝成,似乎头一次认识这个人。
张宝成把枪插进匣子里,换了副语气说:“弟兄们,不要怪我铁面无情!不处决他,老百姓就不会把我们当自己人,说不定还会给日本鬼子带路打我们。大家记着,以前的事我不多追究。今后,谁要是胆敢继续胡作非为,欺负老百姓,贾怀建是样子!解散。”
说完,他转身走了。
好一阵,场上的兵们都呆立不动,关节都象锈住了。
(四)
1940年秋天,崇明岛突然跳过来一支神出鬼没的队伍,开始只一百来号人,打几个滚,扩充到三百多,且纪律严明,对老百姓秋毫无犯。紧接着,新四军三纵队又从黄桥、泰兴一带向东开过来,建立抗日游击指挥部,除奸除霸、减租减息。南通地面上,除了日伪控制的几十个大镇,全成了共产党的天下。
韩德勤当然不甘心,下令保安四旅重返南通驻扎在北斗镇。旅长胡克迁给各团、营下达了十六个字的指令:接受领导,把握局势,保持实力,争取主动。
张宝成从不把胡旅长的命令当回事,这次却心领神会。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