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说:“大队长,既然你是为弟兄们着想才出此下策,我看不必为难他。不愿意走这条路的,就请听便吧!”
张宝成想了想,沉沉叹一声,说:“好吧!不想跟我走的,请便,我不勉强。”
一分队副顾强解开腰带,把枪匣子送到前面,走向一侧。
施本立眼巴巴盯着张宝成,等他递眼色。然而,张宝成却不看他。
两三个兵站起,放下枪,走过去。
五六个兵跟着走过去……
一共是十七个人。
张宝成的眼睛在十七张脸上一一扫过去,点点头,哑着嗓门说:“好吧,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这事儿我不怪你们。请大家心里记着,这支部队,还是你们的娘家。要遇到啥事儿,你们随时都可以回来,我张宝成照样把你们当兄弟看。——司务官,发他们每人五块钱,算我送给他们做路费。”
那十七个兵接过钱,都有些感动,齐齐向张宝成敬了个礼,拎着各自的行李、背包向外走去。
“宝成,宝成,”姜佐才胆壮起来,撑着喉咙央求,“你听我劝一句,万万不能走这条路!青史上留下骂名,子子孙孙抬不起头……”
“我看你是活腻了!今日子起,我的队伍里没你的名。”张宝成挥挥手,“看你是我舅老爷的份儿,八信街那张家客栈,送你养老了!滚!”
姜佐才抖抖黑嘴唇,说不出一句话。一心想辅佐外甥成就霸业的他一下子萎了,老了,蹲在大队部院墙外“呜里呜鲁”地直哭得鲁家闸老老少少个个摇头人人叹息,闹不明白张宝成让什么鬼迷了心窍。
三十多年后的一个春天,我在八信街小桥流水人家的风景里见到过姜佐才。老人家满嘴没了一颗牙齿,左手攥一只在口袋里焐了足有半个月的臭鸭蛋,右手捏一根筷子朝蛋壳里捣几下,杵在嘴里吮两吮,再“吱儿”抿一口山芋酒,有滋有味地遥想当年:“那阵子,我随了张宝成当联络官,打小日本……”
我们还是回到当年大队部的院了里——
“还有想走的吗?请便!”
没人动弹。
“到哪儿都是当兵吃粮!”几个分队长响响地叫,“没说的,大队长,我们跟你走!”
“对,跟你走!”
“跟你走……”
张宝成松了口气,高声宣布:“好,从现在起,各分队都改称中队。再增加一个十二中队,中队长由大队联络官施本立兼任。以后,各位弟兄的升迁,论功行赏……”
就在这时候,派出去侦察的王俊芳闯进了院子:“报告,新四军的东南独立团从东边开过来了,距这儿还有*里路。”
“多少人?”
“还不清楚,怕不下三四百。”
兵们骚动起来。没打过仗的队伍只是一堆肉,打过几场恶仗的队伍才是一把刀!先锋大队这二百多号兵,差不多有一半是驻扎在鲁家闸的这段日子才穿上二尺半的,哪还会是新四军的对手!
“弟兄们不要慌!蒋大队长已经派警备队接应我们来了!”张宝成下令,“敌强我弱,各中队,依次向西撤。十二中队负责掩护!”
刘军带着人迅速向院外走去。
施本立慌了神。当税警多年,他还没有真刀实枪地打过一次仗,让他带兵打掩护,不是明摆着揿他进棺材?
“大、大队长,我、我手下就、就十来个人……”
“老施,这可是个好机会!上次蒋大队长提出过,要我拔你当大队副,你也得让我好说话呀!”张宝成一脸关切贴心的笑。
“可我、我……没打过仗。”
“别怕!新四军来了,你们抵挡一阵,马上就向西北撤。我让张杰带卫士班接应你!”
“行,行。”施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