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少了,明早得重抽。”小护士呐呐地说。
“你走!你给我走!把护士长叫来!”我的眼泪奔泻而出。
护士长一会儿就来了,连赔不是。我说把你院长叫来吧,别拿孩子做试验啦。
看她脸通红通红地站在眼前不知所措,我叹了口气。唉!到了这里,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为了女儿,我得忍气吞声。
女儿一夜一夜地哭闹,我通宵达旦地不能睡觉,终于,我在女儿的病房里也挂上了吊瓶。我左手抱着孩子右手挂着针管,看着她哭累了,吃着奶一哼一哼地睡着了,头上的细发因为打吊瓶被剃得一块一块的,泛着青紫,肿得左一块右一块的,我的眼泪也像那点滴而下的盐水,长流不止。
邻床那个孩子的父母也在垂泪。这个漂亮的女孩子因为多次抽风,眼睛发直,一岁半了,还坐不起来,这一幕更大地刺激了我。
我觉得我是个罪人,孩子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她本可以在父母的呵护下健康地成长,可是她投错了胎,生命刚刚开始,她就随着我颠沛流离,如果再给她的大脑造成永难弥补的损失,我还有什么理由苟活于世,如果……如果……不能给她带来一个正常的明天,我就连她一起带走。
我的眼前倏地一下,波涛翻滚的大海一闪而过,我打了个寒颤,为我的想法而后怕。
“你女儿现在怎么样了?”无缺打断我的话说。
“聪明伶俐,活泼可爱,高大壮实,诚实友好……”我一口气说到不能再说。
“她能接受我吗?”无缺突然冒出一句。
我一愣,无缺把将来式说成了现在式。
“如果不能接受我当她的爸爸,我是不是先去你家当个家庭教师什么的,先联络一下感情,再让她接受。”他只顾说他的,仿佛问题真的就摆在眼前。
“你只要带她出去玩一次顶10次家教。她长这么大,对这座城市的认识真的很浮浅,没人带她出去。”我也傻乎乎地顺着他的思路往下说,手里的茶水变成了红星二锅头,喝下去有点眩晕的感觉。
“如果出去遇到你的同学熟人呢?你还没结婚呢?”我问。
“那就说这是我女儿,越这么说,谁还敢再问我。”无缺一板正经地回答我。
“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是不是真的是S大的博士?”我盯着他问。
一股凉气突然间袭来,我实在没有这种刚见几次面就切中实际的经验,我看过好几次婚姻骗子的稿子,很危险。可如果是骗子,他会骗什么?
无缺并不回避我眼睛射来的刀子,他“啧啧”一笑:
“我是个骗子,我就是来骗财骗色的,你害怕不害怕?”
我松了口气,有哪个骗子先说自己是骗子的?
要说骗财,看我荷包里仅有的两张大钞还不辨真假,再看身上,别说没戴什么“一颗永流传的钻石”,连28元一只的假雷达表都不趁,不够他动手的功夫钱。况且,看他不到130斤的体重,恐怕不是孩子她妈的对手。
无缺看着我的表情变化,相视一笑。
“几点了?”我问。
“一点了!”
“咱们走吧。”
无缺走到窗前,掀开百页窗,嗬,银色的世界。偶尔一辆出租车慢慢驶过静止的马路,轧得雪地“咯吱咯吱”地,仿佛在证明一切还活着。
“我不走了,博士楼那个大坡我爬不上去。”他说了个很没有说服力的理由。
“我从来没这么疯狂,不回家我父母问起来我怎么办?”
“就说和我谈理想谈人生。”
“好吧,不如说无缺下惠坐沙发不乱,挑灯夜话。前天饿你一顿,今天熬你一夜。”
“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