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阿黄挥挥拳头,“书呆子,我这告诉你,就凭他是个贱人!”
挺举二目逼视:“你这讲讲,你凭什么说他是个贱人?”
阿黄显然没有料到这一问:“他……他家是贱籍!他阿爸、姆妈是戏子!”
挺举逼进一句:“还有吗?”
阿黄看向阿青,阿青回盯他一眼。
“他……”阿黄牙一咬,“他姆妈是婊子,还不够贱吗?”
“这位兄弟,”挺举逼前一步,盯住阿黄,义正词严,“能讲讲你阿爸、你姆妈是做什么的吗?”
“我……”阿黄后退了。
“你不必讲了。”挺举面向众人,四下抱拳,朗声说道,“诸位乡邻,请听在下讲几句。在下姓伍名挺举,街西老伍家的,是新科生员。”扶住顺安,“这位叫甫顺安,是街西甫班主家公子,也是在下朋友。”
一个功名在身、地位显赫的新科秀才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承认与贱民是朋友,真正是匪夷所思。
众人面面相觑,鸦雀无声。
“诸位乡邻,”挺举接道,“既然说到贱籍、贱人,在下这就向大家讲讲这个贱字。什么为贱?贱字左边是个‘贝’,右边是个‘戋’。贝为钱,戋为少,为小。贱字就是钱少,是论货物的。任何货物,钱多即贵,钱少即贱。诸位用这贱字论人,多有不妥。照字面意思,贱人,就是钱少之人。如果钱少为贱,钱多为贵,在下这想问问在场诸位,哪位钱多?”
众人何曾听过这般道理,个个傻了。
挺举再次抱拳:“我相信没有钱多的人。大家钱都不多,所以,都是贱人。既然都是贱人,又为何这般贬损在下这位朋友呢?”
众人再次面面相觑。
葛荔也让他的这番逻辑搞晕了,两眼眨巴几下,紧盯住他。
碧瑶显然不服,面色不屑地哼出一声。
阿青听得分明,迅即找到说辞:“喂喂喂,伍秀才,”指指身边的碧瑶,“要照你讲,这位小姐也是贱人了?”
碧瑶眼中射出两道冷蔑的光,直逼伍挺举。
挺举自也认出她了,朝她抱拳:“我没有这么讲。我只是讲,贱是钱少之意。”
秋红愤愤接道:“这家典当行就是我家老爷开的,我家小姐有的是钱!”
阿青如获至宝,欺上一步:“伍秀才,不要以为读几年书就了不起了。你这讲讲,鲁老爷的千金小姐,钱够不够多呀?”
众人无不盯向挺举。
挺举直盯他:“你讲讲,鲁老爷有多少钱?”
阿青看向碧瑶。
碧瑶将脸迈到一边,嘴角哼出一声。
秋红涨红起脸,冲挺举朗声应道:“我家老爷在上海开有钱庄,做有大生意,大银库里银子成堆!”
“请问姑娘,”挺举看向她道,“大银库里能装多少?装一百万两吗?一百万没有一千万多。装一千万两吗?一千万没有一万万多。装一万万两吗?一万万没有十万万多。”朝众人再次拱手,“诸位乡亲,多与少是相对的。多少为多?知足为多。不知足,即使拥有整个天下,仍然觉得少。知足,一文钱就觉得多。”
众人再次震撼。
看到伍挺举如此气盛,连鲁小姐也没看在眼下,董掌柜的脸上挂不住了,上前一步,拱手道:“伍生员,你讲得不错,可老朽听说,甫家的贱籍是万岁爷下旨贬封的,难道万岁爷也贬错了吗?”
董掌柜这一问近乎铁定,无数道目光一齐射向挺举,看他如何应答。
“老掌柜所言不错,”挺举回他一礼,“我这也讲讲贱籍。据我所考,贱籍确为万岁爷所贬,但那是宋、元、明等朝皇帝分别罚贬的。在被罚之前,被贬者非但不是贱人,且大多是贵族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