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是盘费,根据父亲的经验,进场前他还得购买一些不可或缺的用品,以熬过三场共九天近似牢狱般的考场折磨,这需要一笔不菲的费用。阿妹的伤得看。家没了,家中一切都没了,且不讲油盐酱醋茶,即使活命的米粮都是问题。还有,一直住在甫家不是办法……
所有这些,挺举想了一天又一天,想了一夜又一夜。
挺举越来越笃定一个方案,也许是眼前唯一可行的一个,但他依旧吃不准。他需要向父亲诉说,他需要父亲的指点,他更需要父亲的谅解。
他早早起床,来到祖地,跪在中和坟前。
他在父亲坟头足足跪有两个时辰,五体投地,一动不动,只是用心与父亲交流。
就在他与父亲取得默契时,顺安小跑步赶到。
“阿哥,”顺安喘着气,“阿哥——”
挺举直起身子,抬头望向他。
顺安将一只钱袋啪地扔到地上,表情兴奋:“看,盘费有了!”
挺举看向丢在脚边的钱袋。
顺安蹲下,掂起袋子,朝地上一倒,现出五块银元及十多块铜板。
“阿弟,”挺举表情错愕,“你……这钱哪儿来的?”
“阿哥,”顺安顽皮一笑,“甭管哪儿来的,你只看看够不?我打听过了,去杭州的船票一人一块半,我俩是三块。还剩两块多,我俩不住店,睡到大街上,应该够用了。”
挺举沉下脸,提高声音:“这钱哪儿来的?”
“不是偷的,不是抢的,是正当来路。”
挺举目光逼视:“我在问你,这钱哪儿来的?”
“我……”顺安敛起笑,声音嗫嚅,“是我姆妈攒的。我晓得她放在哪儿,暂时……借用一下。”
挺举缓缓起身,睬也没睬地上的钱,大踏步走去。
顺安匆匆拣起钱,装进袋子,追上来:“阿哥——”
“阿弟,”挺举顿住步子,盯住顺安,“你把这些钱放回原处,一文都不可动。我晓得你想跟我去,你放心,无论阿哥走哪儿,一定带着你。至于盘费,阿哥自有办法。”
齐伯赶到米店,买过几袋大米,跟着送米的牛车铃儿叮当地赶往甫家。
甫家两口子张皇迎出。
齐伯吩咐随来的仆役将几袋米扛进院里,自提一些补品径进院门。
“哎哟哟,是齐伯呀,”甫韩氏见他提着礼包,还带来这么多大米,忙不迭地亲热道,“快快快,屋里坐!”
“伍夫人在不?”
“在哩。”甫韩氏朝东厢叫道,“阿嫂,快出来,齐伯看你来了!”
伍傅氏走出屋子。
“伍夫人,”齐伯深鞠一躬,“鲁老爷吩咐我送来几袋大米,礼薄情重,望夫人不弃。”
“这……”伍傅氏还过一揖,“谢谢他了。”
“听说囡囡烧伤了,我来望望她。”
伍傅氏揖让道:“劳你挂心,过意不去哩。齐伯,里厢请。”
齐伯提着礼包跟她进屋,径直走到床边,在一身绷带的小淑贞身边坐下来,将礼包放在床头。
“囡囡呀,”齐伯望着淑贞,“我是你齐伯,还记得不?这包零食是我送给你的,里面东西可多了,有核桃,有糖块,有花生,有瓜子,还有两个小糖人,可好吃哩!”
淑贞艰难地伸出手:“谢谢齐伯!”
齐伯掏出三块银元,放在枕边:“这三块银元,齐伯送给你看伤,等你的伤养好了,齐伯就来带你玩,好不?”
淑贞的眼里流出泪:“谢……齐伯……”
齐伯轻拍她几下,转过身,坐在伍傅氏为他备下的椅子上。
“齐伯,”伍傅氏早已倒好一碗热水,双手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