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多年以后,自己竟能亲自观看到对局的真实情景。这种时空错乱带来的思维恍惚,让他顿时搞不清宇宙茫茫,到底哪个是真哪个是假?自己到底身处何方?为什么都像是真的?这种情景难道是痴迷的假象?
他看看周围,想找到祝子山,祝子山早就没影了。
华安安拍拍自己的脑袋,又狠掐自己的大腿,但是全身麻木,什么感觉都没有。
周围的人都吃惊地望着他,不知他中了什么邪。
华安安摇摇晃晃站起身,手扶回廊的栏杆,下意识地走过连接凉亭和回廊的竹桥,来到亭子里。
两个真人!活生生的真人。他看见施襄夏的辫子下面,后脖颈上,长着一颗黑痣,异常醒目。施襄夏的耳朵是红的,红的发热。施襄夏正轻轻摇着头。
范西屏双臂伸展,靠在椅背上。他皮肤白皙,细细的鼻梁显示出他的精明。但他蛮不在乎的表情,又显示出他的粗率和洒脱。
华安安伸出手,在施襄夏的肩膀上掐了一下。施襄夏恼怒地一拧身子,发现是华安安,就说:“贤弟,别闹。”
华安安伸出双臂,向范西屏走去。范西屏嘻嘻哈哈笑着,说:“华兄弟,直愣愣地瞪个眼睛做什么?怎么,我的衣服上有污渍?”他低下头,看看自己的前胸。
“天哪!这是真的。”华安安摇晃着脑袋,像摆拨浪鼓。“这不可能。”
他傻呆呆地问范西屏:“你下的是当湖十局吗?”
范西屏发现华安安神色异常,就关切地问:“华兄弟这是怎么了?来,让哥瞧瞧你的眼睛。”他站起身,扳住华安安的双肩,仔细看他的眼神。“不好,你的眼珠怎么不会转了?是不是中邪了?”
施襄夏听他这么一说,扔下棋子,也凑过来看华安安的眼神。
一股电流从华安安的腰椎骨发射出来,一直通上他的胸腔,进入心脏。他打了一阵冷战,头脑突然清醒过来。见范西屏和施襄夏扳住自己,四只眼睛紧盯着自己的脸,眼睛里充满关切和好奇。他觉得不好意思了,连忙抱拳拱手,说:“小弟一时糊涂,打扰两位哥哥下棋,实在抱歉。”
施襄夏拍了一下他的肩,说:“没事就好。”又坐回椅子里,继续思考棋局。
范西屏却逗华安安说:“兄弟,不好。我刚才从你的瞳孔里看见一个美女,冰肌玉骨,妖冶非常。你今天早晨是不是站在九曲回桥,观望风景来着?”
华安安知道他是在说笑,就点头说:“是啊。”
范西屏问:“你站在桥上,是不是打了一个寒颤?”
华安安惊奇地问:“这你也知道?”
范西屏一拍巴掌,大叫道:“这可糟了。这湖中曾经有一位美女失足溺水。她孤苦伶仃,心有不甘,时常在水下窥视生人,如果发现美男子,就会附着在美男身上……”
“这可怎么办?”华安安失声惊叫。
范西屏坐回座位,说:“这可惨了,到了夜深人静,她就会从你身上现出来,换身成美女,要和你欢度春宵。好几位公子哥都是变成一堆白骨而亡的。”
施襄夏说:“西屏,你别吓唬他了。哪有此事?”
范西屏还没表演过瘾,就转出一副妖精张牙舞爪的样子。
华安安笑着说:“我知道,那都是传说,你唬不了我。我刚才不知怎么就跑过来,我没说什么话吧?”
范西屏说:“你当然说了。你问我,是否下的是当湖十局?傻话!来当湖对弈的国手,不知下了几百局了?哪来的当湖十局?”
华安安彻底清醒过来,自己刚才犯了错误,又去思考什么过去、现在和未来的时空定位问题。别人可以考虑,可以深入研究,但实验员不能考虑,因为实验员是真实的参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