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哲,永遠都不可能對他說出「喜歡」,永遠都不可能把他當做要一生一世的對象來看待。
因為他不配。
不管薛皓哲對他有多麼好,有多麼溫柔,多麼體貼,他也都不敢再要了,那只會讓他越陷越深,沉浸在他們可以長久的錯覺里不可自拔。
雖然已經是長進他心頭裡的刺,他還是連皮帶肉地狠狠拔了出來。否則的話,總有一天會傷的更深吧。但是還是好痛,好像被拔掉的是他的一部份生命一樣,讓他根本就不敢面對傷口,一個人悄悄地躲起來療傷。
薛皓哲也並沒有半點消息,也許就像他一樣,薛皓哲也早就知道了吧。他們之間是並沒有可能的。
抱著回憶度日就好了,有那些就夠了,傷口總有一天會重新長好,他已經慢慢地並不覺得痛了。
然而當薛皓哲出現在他面前的時候,他才明白原來薛皓哲是一根針,給他帶來的痛楚,並不只是那表皮上已經長好的一塊,而是深入到了完全沒辦法想像到的地方。
痛得幾乎要哀泣起來。
他根本就沒辦法抗拒薛皓哲的溫柔和體貼,卻又絕不想再陷入那樣焦躁不安的情緒了。喜歡上男人已經很糟糕,喜歡上比自己強的多的男人就更加糟糕了。那些擺在他們中間的高度,他已經不想去費力攀爬了。
「我、我要去上班了。」裴亦安站起身來,「已經遲到了。」
薛皓哲愣了愣,看著他迅速地隨便穿上外套就要出門,「小舅舅……」
「你可以找我的褲子穿,」裴亦安邊穿鞋邊說道:「你的褲子我洗好了以後會寄給你的。走的時候記得把門帶上。」
他逃也似地拉上門走了出去,恨不得把那張臉隔絕到另一邊永遠都看不到才好。
裴亦安坐在公車上,邊托腮看著窗外的瓢潑大雨邊發呆。
薛皓哲的話,大概已經回去了吧。
就像鯨魚沒有辦法在小湖泊里生活,他這樣的蝦米跑到大海里去也是死路一條。他根本從一開始就已經錯了,跑去大城市裡是錯誤的,再找到薛皓哲是錯誤的,會想要和薛皓哲在一起,則是錯誤中的錯誤。
裴亦安吃力的一步步走上陰暗潮濕的狹窄樓梯,掏出鑰匙打開門,才看到桌上擺好的一桌菜。
「回來了。」薛皓哲端著盤子從廚房走了出來,「飯已經做好了哦。」
裴亦安覺得自己的頭又開始隱隱作痛,「你沒走?」
「以前都是小舅舅在照顧我,難得我過來,難道不應該表示一下嗎?」薛皓哲把菜放在桌上,動手解下自己身上的圍裙,「快坐下來吧,我的手藝可是進步了不少的。」
裴亦安坐到他對面,拿起筷子,過了半晌才放下,「你還是走吧。」
「哎?」
「我現在過得很好,雖然工作薪水都很普通,但是很滿足。」裴亦安有些吃力地慢慢說著:「我並沒有辦法變成你那樣的人,所以還是請你走吧。」
「小舅舅這樣就夠了,」薛皓哲笑起來,「就算真的沒有工作,我也願意照顧你啊。」
「我也是男人。」裴亦安抬起頭來,眼眶已經全紅了,「拜託你留一點自尊給我吧。請你離開。」
薛皓哲愣了很久,臉上的笑容也慢慢地收了起來,只點一點頭,「我知道了。」他起身離開,帶上門,沒有說一句話。
裴亦安在桌前低著頭坐了一會兒,終於還是忍不住到視窗去看。一探出頭,就看到薛皓哲站在大雨里,抬起頭來看著他,裴亦安吃了一驚,連忙收回了視線,連窗簾也都拉上。
他在窗簾後面站了一會兒,家裡的電話就響了。裴亦安跑過去接起電話:「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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