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青衿仕途?官禁民间私卖茶、盐,是谁的儿子得到官府准许买卖茶盐?谁家私苑广袤不知边际?谁家奴仆带金玉、婢妾衣锦罗?”
素盈的眉梢轻轻挑了一下,“先生好伶俐的口齿。”
李怀英躬身道:“昌黎曾言,物不得其平则鸣。”
素盈微微笑道:“那么依先生之见,谁做宰相才能杜绝私欲?”
李怀英怔忡良久,才回答:“以一人居要职,实在难保不蹈覆辙。草民愚见,如仿唐制将宰相之权分属数人,就旧制稍加变通,权总于天子一人,才符合以一执多、以一统众的道理。”
此言一出,旁边宫女女官们也不禁动容。李怀英不知底细才能言谈无忌,素盈却知道自己身边有宰相耳目,轻蹙眉头向李怀英默默冷笑。正好一名宦官进来禀报,说时辰将近,请皇后准备登楼观鹰。
素盈借机遣退李怀英,留下素沉,低头笑着摇了摇头:“好个不知轻重的书生!知道些老庄玄妙,学了些申韩皮毛,就敢睥睨朝堂,冷言冷语中伤宰相。难怪秀王当年依靠一群书生谋反,最后一败涂地。宰相多年来伸世家而抑书生,不无道理。”周围的宫女和女官都陪着微笑,唯独素沉耿耿直言:“李怀英有以一当十之才。他的见识与胆量,正是世家子弟所欠缺的。”
素盈连连摇头:“他欠缺的却是一样重要的东西——圆通。”她轻嗤一声,又道:“官场与书院不同,不是晓得大道理就能畅通无阻。认宗师、攀同年、嫉贤妒能是官场通病。他无门无派,有十人之才,就要遭十人之嫉。能虚怀若谷,眼观六路,加以时日不难混开场面。但他恃才傲物,兼有仇视世家之心。在我面前尚且不知惜言,如何让他与百官相谐?大哥爱才是好,可是怎么连这个道理都忽略了呢?”
素沉惋惜道:“不是不知,只是不向娘娘举荐他,可惜了。”
素盈笑道:“大哥可知,我鲜少在圣上与宰相面前荐人,是为什么?不是我不知人才,而是因为一旦推荐就要与该人同担当。我已是皇后,更有何求?不轻易举荐,不会招来是非。为什么要为一个李怀英,引来十人嫌恶?大哥果真惜才,不妨让他在郡王府中磨去那股狂傲腐气。半年之后我再见他。”
素沉怔了一怔:“半年之后?”
素盈笑了笑,忽然拧眉掩口,身子也晃了晃,仿佛不适。素沉惊得上前去搀扶:“娘娘!”素盈连忙摆手,笑道:“不碍事。大概是为圣上尝药多了,伤了胃。”她为皇帝侍奉汤药必定亲尝,已经传为宫中美谈。虽然是这样说,但素沉总觉得不像,心头疑云骤起,不知为何,总觉得她这表现似曾相识……仿佛过去她也有这样极力掩饰什么的样子。
想到此处,他犹犹豫豫地问:“莫非娘娘……”
素盈轻轻挥手打断他的猜疑,整理衣襟昂然步出营帐。
冷箭
万象楼以其圆形围栏著称,半似楼台半似亭,凭栏一眺,三面河山尽收眼底。
素盈率众登楼,仰望见长空堆云,恍如玉峰飞天,俯瞰又见百十名锦衣少年人头攒动,跨下良驹、臂上好鹰蔚为壮观,东宫夫妇、盛乐公主、兰陵郡王与白家兄弟都在其中。素盈回头看看,不见真宁公主。问公主去向,谁也不知。素盈忙命人去找,可时辰不等人,司仪呈上弓与哨箭,一声呼喝,楼下少年纷纷屏息控马,嬉笑之声刹那消弭。素盈张弓引箭,一松手,那箭便带着尖锐的哨音远远地化为黑点。少年们只待哨音一响,立刻如一群小虎骤然腾跃,一个个呼哨打马,向着箭隐的方向绝尘而去。
“不知谁家的鹰能最先找到黄兔。”素盈话音刚落,见真宁骑着一匹高大的骏马偱着尘烟尽处飞驰。楼上众人都是一惊,素盈怒道:“是谁将马给她?”
楼下一人跪地道:“微臣有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