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无法笃定乱局最后胜者谁,更无人敢轻易担起这个祸乱江南的恶名。杜槐实想独占江南,这件事他必须靠自己的实力去完成。任何外来势力的引入都是对平衡的震荡,将促使慕霞和天颖楼揭竿而起进行扩张和吞并。本来赶走一个杜槐实,这宁国府还是自己的,元来赌坊背靠一座山寨,明面上的钱赚尽,染血的银子也花着,再同官府疏通一番,俨然地头蛇,好自在。若是凌家入局,未名庄纳入其下,自己这厢占山为王的好日子也就算到头了。没有明哲保身的中立,要么选择加入其中一方,要么永远退出江南,势单力孤者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此刻,杨安的杀心只比肖徕更甚。杀了螭璃的心!
然而不及他出手,肖徕身后的黑漆大门隆隆地开了。
“别的人我不管,”沈嵁抬起手里的刀指了指杨安,“我只要你死!”
肖徕一扬手,己方的队士整齐划一分立两边,收了兵刃,有条不紊退到门内。
杨安眼神一凛:“沈嵁,勿要狂!”
“嗳嗳,越之一贯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咧!”
众人惊吸一口凉气,只见螭璃椅下一壮汉身侧赫然立着一人,黑色劲装利落飒爽,长辫高束面容俊逸,每一步都是无声的,每一动也都叫人无迹可寻。
壮汉肩膀陡然倾泻,交椅随即坠落。螭璃狼狈跃起旋身落地,怒目而视,眼前却哪里还有那一名黑衣的人?
“怎么?”
“姑娘寻我么?”
循声再看,他已悄然站到沈嵁身侧,自然得仿佛他从来就在那儿。
来去如鬼魅的身形步法震慑了在场所有人,螭璃花容失色,而杨安手心里也暗暗沁出了汗珠。
他理解了肖徕敢将人员尽数撤入府中的自信。
来则来已,去难去得!
杨安强自镇定,冷声问来:“你是何人?”
黑衣人搭着沈嵁肩头,微笑回答:“傅燕生。”
杨安等了等,有些恼:“就这样?”
傅燕生眨眨眼:“你问我是谁,我告诉你了,你还要怎样?”
杨安面色阴沉:“你代表谁?未名庄?还是凌家?”
“哈哈哈,他可没那么大的野心!”一声朗朗越过黄昏深蓝色的天幕,遥遥投掷进来,“他想代表的,只是我!”
马嘶惊动了拥挤不堪的人群,他们惊惶失措想要躲避,小巷逼仄,却是避无可避。
任马儿在人群中胡乱踢踏,马上人悍然拔起在空中,踩风步涉人头,飞掠而至,直落在阶前,挡住身后的沈嵁和傅燕生。展臂拨云手,聚气推出,将面前敌众迫退十步。
杨安定身后大骇:“你——”
“啊啊啊——是他,就是此人!”
人群中有人失态尖叫,又提前日山寨丧胆。
“拔我十二处暗哨,焚我寨旗,截取大哥三寸鬓发的就是你?”
蒙面人拉下麻巾,大方承认:“是我!”
杨安心头恼极,又自悔不迭。
“江湖确实人才辈出!”
蒙面人咧嘴一笑:“拽什么文?直说你不认识我呗!就跟你不认识我姐夫一样。”
“姐夫?”螭璃不自觉往杨安身边靠拢,“你们究竟是何人?”
来人双手叉着腰,直言:“我叫落欢,帮手。”
杨安拧眉:“谁的帮手?杜槐实,还是凌煦曈?”
“都不是!我呀——”落欢毫不防备扭过身去,一指门里,“嗨,好你个诡郎中!老子给你帮忙,你躲里头看好戏。还嗑瓜子呀你!妈的,我揍你!”
晴阳将没吃完的瓜子全都塞进身边的小堂手里,嘿嘿一笑,拍拍手走出来:“你们仨英雄豪杰往出一站,多大排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