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吃饭”。回到住处,免不了另起炉灶、因地制宜按传统仪式努力加餐。此外,违纪的公款吃喝,一个独立的个案每每一抓就是一群,鲜见有擅用公帑而独自吃喝之报道。
除了社会功能而就饮食本身而言,聚食好处多多,例如,可以更充分地享受到菜肴的多样性、避免浪费、避免不利健康的进食速度过快,等等。每一个家庭主妇都懂得,备三至四人的晚饭其实比做一至二人的效益更彰,开饭时有客不速,口口声声的“不就是多摆一双筷子”,也并不就是一句客套。
不管有没有社会,社会总是在进步。大家庭的解体,晚婚、单身及独居人士逐年增加,即使全面重建的民间社会,也不再是旧有形态,最起码,成为一家网站的会员就不需要请网管吃饭。聚众吃饭的机会少了,独自进食仍然是大部分社会成员心理上挥之不去的阴影。到处都在讨论“现代化(或全球化)的困境”,不知道独自进食算不算其中一种。
午夜的猪下水
许多年以后,我依然清晰记得第一天入学的情景。我想,这是因为小学一年级课室墙壁上的那幅彩色海报,主题词:“猪的一身都是宝。”
画面上有大白猪一口——确切的说,是大白猪之生理解剖图一幅。白猪随身携带的所有物品,包括每一肢体,每一器官,每一内脏,都被标签了若干简明扼要的文字,说明其民生及工农业用途。方框里的每一段文字说明,皆有一条直线或斜线指向被说明的部位,看惯连环画的,会以为那是猪在做自我介绍。而时尚杂志经常刊出的街头美女彩照之所以让我备感亲切和怀旧,想必是因为美女的全身上下(不是剖面)也有一些由直线或斜线拉出的文字,分别说明着从染发剂、眼影、口红、项链、手机绳直到手镯、靴子以及甲彩等物的品牌、价格和采购地。
丘吉尔说,猫藐视我们,狗景仰我们,只有猪与我们平等相处。按照纪晓岚的看法,猪是最容易转世做人的一种牲畜。这些说词固然不能证明猪与人类是性情上最为相近的动物,不过,猪肯定是被人类作了最充分的开发利用的家畜。从猪鬃算起,猪皮、猪肉、猪头(又可分拆为猪耳、猪脸及猪脑)、猪脚、猪骨、猪血和以内脏为核心的一系列“下水产品”,可谓无一处不是是处,无一处不可用,无一处不可食。
猪下水,又称猪杂,虽说猪心也是肉做的,但是包括猪心在内的“下水”,是不被认可做猪肉的。如果说猪肉是大部头的小说,或者文集,猪杂就相当于杂文,小品文,或者专栏。“下水”的贱格,系生理功能上的“堕落”而令人产生强烈的不洁感和厌恶感,当然胆固醇也是一种更具科学性的顾虑。因此,它除了不能跻身“猪肉”的行列之外,进食“下水”者非但“堕落”,更是纯属“自甘”
小说《飘》曾提到:“冷天和宰猪季节一到,白人就有新鲜猪肉,黑人也有猪下水好吃了。”除了善于往猪肠这种堕落的外衣里填塞健康的内容,白人一向不近这类东西。不过,这并不表示白种人天性抗拒内脏。鹅肝不仅是如假包换的内脏,而且完全是一副脂肪肝病变已到晚期的内脏。
即使在我们中国人内部,对猪下水的态度也不是完全一致的。过去我一直认为,贫困是养成“连下水也不放过”之饮食习俗的主要原因,最近从一个走南闯北的朋友那里听闻,即使在最贫瘠的北方偏远地区,下水也从来都是扔掉喂狗的。进食下水之所以在改革开放以后渐成上述地区的新风尚,倒是因了富裕和小康,才被多出来的那份馋痨的闲心拉下了水。
鹅肝及鹅肝酱出现在中国部分城市的部分餐桌之上,吃猪下水始升级为一种另类的享受。广州人尤好此道,近郊番禺一带的屠场,午夜十二点左右必有新鲜猪杂供应,故飞车前往当地的大排档赴猪杂之约,已成广州夜生活的最后一站。“午夜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