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霞夕阳西湖好,花坞苹汀,十顷波平,野岸无人舟自横。”
九疑踏入竹林,感受到夕阳余晖透过竹叶洒在面庞上时便忆起曾在书中看见的这句。
很美呀,她想。
只不知西湖的晚霞是什么模样。
“看来阿姐是真的有好好读书。”
九疑循声望去,是郑无拎着食盒朝她走来。
云霞上前伸手接过,提起食盒凑到鼻尖嗅了嗅。
“好香啊,我猜是锅盔!”
郑无颔首笑道:“虽不是特制的铁锅做的,但我尝了尝,还不错,就是有点辣。”
“辣才好呢。”云霞笑呵呵道。
九疑从袖中取出两封信交给云霞,一封是家书,另一封是给俞修的,能早一日便早一日吧。
“你去吧。”
云霞接信的手顿了一息,终是没问她为何改了主意,昨晚明明更多的是想初九亲手交给十二公子。
郑无定眼看着这一切,好奇信上究竟写了什么,是给谁的信,但见云霞去的方向,便猜到了。
“怎么了。”
九疑长长“嗯”了一声,不想瞒着郑无,却又觉得这件事有些难以张口。
他虽一直强调已有十二,可他那身板怎么瞧也不像,若与他提起什么妻什么妾之类的事总觉奇怪。
郑无一直瞧着九疑,只见她眼神变幻如同一幅流动的画,快速而灵动,令人为之动容。
他追问:“发生了什么事。”
九疑几番思索,兼之他再三追问,终是说了。
“嗐,也没什么,就是我感觉姨母想让我给表哥做妾,我不想,所以想着赶紧将此事告诉娘和爹爹。”
“阿姐想回家?”
九疑颔首,也不管什么规矩不规矩,直接靠着竹子席地而坐,这是许久没有过的感觉。
郑无见状,紧跟着坐在她身边弓起一条腿。
晚霞很快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缓缓上升的月,与周遭的寂静。
郑无捡起地上一截枯竹,将每一片竹叶都碾成细末,又洒向地面。
就这样,安静了足有一盏茶的功夫九疑才开口。
“你怎么不说话了。”
郑无将头埋于双膝之间,悠悠道:“我在想,桑伯父与伯母是怎么想的。”
这已不是郑无第一次思索这件事,总不能是千里迢迢送女儿来做妾,细想又觉得不一定没有这种可能。
四周越来越暗,九疑闻言不禁侧目,暗淡的光影投在郑无侧脸,将他正在沉思的愁容印衬的益发沉重。
对,是愁。
只是,他愁什么呢?
“莫说你在想,有些事连我也不禁怀疑,一个侍郎府教养过的名头真就那么重要么。”
就算爹爹和娘觉得成县无人可配,可与姐姐一般在旁边州县择选,怎就非要将她送到这来。
所以她才在信中言及娘和爹爹是否真的期待她归家。
“重要,当然重要。”郑无不假思索便答了出来。
当年封家被抄时他尚不足十岁,是以与母亲和长姐等人一同没入教坊司。
送入教坊司的大多都是犯了事的官眷,一夜之间由高高在上的夫人小姐沦为众人唾弃的妓子。
还有便是他这般年岁不大模样好适合调教的。
这样的打击寻常人根本受不住,她母亲也便寻机自尽。
落差是一方面,更重要他认为是为了贞洁二字。
不过几日他就被买走了。
大邺朝历经百年,敢从教坊司买人的没几个。
长姐与妹妹没多久也失了性命。
那时已有九岁半,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