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他欠了别人的赌债没钱还,被人给打残的吗?”我还记得,那时害得阿公四处借钱给他治腿。
“小草啊,你阿爸虽然没用,但他还是很疼你们的。”张阿婆叹了口气,“你阿爸当时是去找那几个小畜生的父母找说法,被他们雇人给打的。”
天地间瞬间划过一道白光,我如被闷雷击中,愣在那里。我眼前浮现那高瘦却邋遢的男子身影。从我记事那天起,他就独自一人住在村口那所废弃的、用泥巴和墙、茅草盖顶的破烂小屋里。有时放学偶尔的瞧见他,一双被酒气熏红的眼睛盯着我,眼泡很大,就像死鱼眼。我厌恶他,害怕他,早就远远的躲了开去。
他就任由我那样躲避着。无论任何时候,他也从未到我们屋子里来过。就连十年前,阿公扒了土坯房盖了红砖的平房,进宅时叫他来吃饭,他都无动于衷。这样一个对于我们来说,更像陌生人的父亲,会为了姐姐而去讨说法,还被别人给打残?
有眼泪漫上眼眶,我吸吸鼻子,硬着心肠道,“那又能说明什么?只不过是他头脑发热,一时的冲动害了他自身罢了。”
“你呀,就是嘴倔。”张阿婆摇摇头,叹气道,“你阿爸也怪可怜的。”
我心里又冒出一股恨意,“那是他自找的!”
正沉醉在对孟青山的怨恨里,这时一把女人的声音插入,“哟,小草哪,摘菜呢?我家那边的菜比张阿婆的长得还好,不如过去摘一些?”
原来是林大嫂。
我笑着道谢,“不用了,就我一个人,吃不了多少。”
“我看不止你一个吧?”林大嫂神秘兮兮的俯身到我面前,“我看你家门口停了一辆好气派的车子,怕是你那小男友办完事回来吧?人家有钱人,不一定吃得惯我们这乡下东西,你可要多准备好几个菜才行。”
我敷衍的笑了笑,跟她和张阿婆打声招呼,赶紧拿了菜篮子就跑。
林大嫂在我背后议论,“这孩子出息了。”
我内心腹诽:我特么的沦为人家的跟班,这也叫出息?
匆匆回到院子里,陆璃正站在用手压抽水泵的水井旁边打量着,一向不起波澜的眼眸,带了点点好奇。
“你是要用水吗?我来。”我拿了脸盆出来,按压手柄,井水涓涓流出。
他饶有兴趣地盯着我忙活,“累不累?”
这种手压抽水泵的原理是,按压手柄,对泵腔内的空气进行压、缩,在压力差的作用下,水源从泵口排出。
如果水井挖得深,水压就强,按压的力气自然大。而我们家离河比较远,所以井也挖了十米深,每次压水都要花很大的力气。
我正喘着气,巴不得有人来替我,“不然,你来试试?”
他果真脱掉西装,毫不在意的搭在一旁的篱笆上,挽起衬衣的袖口,果断地接手。
他用力的压了下手柄,水流才只有一点点。
他蹙眉,用力的一压——整个用橡胶环包裹住的活塞都弹了出来。
他脸上微微变色,再用力的想把活塞塞回去。可事与愿违,不但橡胶环脱落了,连接手柄的粗螺丝也松了,掉进了井里。
他脸色尴尬的干站着,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看他脸色五彩缤纷,我毫不客气的放声大笑。难得见叱咤佛城的陆大总裁吃瘪,我真是恨不得拿个相机把他给拍下来。
可笑着笑着,我感觉有点不对劲,眼见他如玉般的额头上淡色的青筋隐隐要突显出来,我有一阵很不好的预感,果不其然,我刚止住笑,还来不及说话,他墨眸晶莹地盯着我,嘴角忽地弯了一弯,“小跟班,我饿了。”
我瞬间脸色发僵。他,他几个意思?难不成他想……这太白天的,也,太秦兽了吧?我狐疑得盯着他,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