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倫認真地擁抱了一下爸爸。克洛蒂爾德強忍著胸中的怒火。他們應該生兩個小孩兒才對,一個小孩兒真的是胡扯,是給兩夫妻下的套。對,應該生兩個,一人一個才對。
被自己的女兒給刺激了,她的情感直接觸底。
xx的生活!我要殺人了!
瓦倫站起來靠在欄杆上,以身後卡爾維熙熙攘攘的海灘為背景,舉起相機。來一張會令她的閨密們恨得牙痒痒的自拍!來自我親愛的爸爸的禮物。
這不是真的!xx的生活,xx的生活,xx的生活!
弗蘭克這個不懂人情世故的傢伙還繼續跟女兒笑著,他把手伸到桌子下面像是在輕輕撓屁股。
他又拿出了另外一個benoa的袋子。
「這個是給你的,我親愛的。」
這個渾蛋!可愛的渾蛋!
當然,弗蘭克還沒有達到爸爸以前的水平,假裝丟了相機,但是他這分兩次的表演還是很成功的。
克洛蒂爾德感到一陣天旋地轉。為什麼她會如此脆弱,容易受傷?
不要太挑剔。
這令她變得甜美,濕潤,感性。
毫無克制地擁抱了她的男人。
不要太挑剔……
有一個小小的聲音在她耳邊重複著,所有的一切都如這已過去的二十七年一樣繼續進行著。同樣的地點,同樣的故事,同樣是一家人的場景。這條她的丈夫剛剛送給她的裙子,就像是爸爸曾經送給媽媽的那條……說不定她也是穿著將赴死的裙子。
幾小時以後,他們回到了科西嘉蠑螈營地,她一個人待在衛生間,沒有奧索在洗抹布,也沒有小年輕在裡面吵嚷著唱rap,她套上這條深灰色的粘纖材質的裙子看著鏡子中的自己。結局是無法改變的了。如果穿上這條裙子意味著這是她生命的最後一天,她也不可能像她媽媽一樣那麼性感地死去。
不夠豐滿的胸部撐不起這有彈性的織物,不夠圓潤的髖部無法展現衣服的線條,拖到膝蓋的裙擺顯得腿不夠長。
她最終也沒能夠長到和媽媽一樣高。
而弗蘭克也沒有她爸爸高。
他們離開得過早,還沒來得及把她養大。就是最純粹意義上的養大,長到他們那麼高。
為什麼?
他們為什麼死了?
或許明天就能知道了。
凱撒爾·卡爾西亞,不願跟她在電話里說起任何事情,明早在家等她。「既然你已經等待真相等了二十七年,克洛蒂爾德,」他在掛上電話前說,「那就無所謂再多等幾個鐘頭吧。」
16 1989年8月15日,星期二,假期第九天
天空藍得像擱淺的水母
喂,餵?這裡是阿爾卡海灘,在線直播。
每個人都披著浴巾。
我的浴巾是黑色加火紅色的,上面還點綴有漂亮的整齊排列的白色十字架,我告訴你們,我看到了一條重金屬樂隊「aster of puppets(木偶大師)」主題的浴巾,真是重大發現!尼古的是一條底色鮮紅帶有黃色法拉利徽章的浴巾,差不多和瑪利亞·琪加拉那條一樣老掉牙,橙色的落日輝映下,有一棵棕櫚樹和一對赤身纏繞的戀人,像是一幅皮影畫。赫爾曼的浴巾擺在尼古和琪加拉的浴巾之間,是一條黑白色的浴巾,一個巨大的字母b和一個不知該咋讀的名字占滿了整條浴巾——borsia ?nchengladbach。真醒目啊!但是我們沒法將它從獨眼巨人身邊抽走,他的反應和動作都很快,他可不是唯一一個想將浴巾擺在義大利美女旁邊的男生。海灘上的浴巾遊戲,就像在教室里的占座遊戲一樣,互相推搡著衝進教室找到好的位置,坐到滿意的人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