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把更多时间留在病床边,而不是留在厨房里面,每晚准备她的晚餐。
由于不思考,于是她让习惯支配。
习惯支配了她,她要每天晚上与他聊天,否则便无法入睡。
习惯支配了她,在每个周休的日子里,要和他到郊外呼吸新鲜空气,否则依他的说法,她的肺在医院里吸入过多的病菌,会容易生病。
习惯支配了她,让她一天吃不到他的食物……便会思念起那个笑得很欠扁的天才……
这是不好的,但习惯支配了她,而且她不愿意在快乐的时间里思考。
这个晚上,不在习惯内,因为她被叫回家里,为了幼琳的病情。
全家人,包括近亲或远房表亲,全都做了血液筛检,但没有人和幼琳的骨髓相符,在踏进家门前,她就心知肚明,父亲要和她谈些什么。
她已经做足心理准备,却还是在走出家门的同时,全身虚脱。
刚才,父亲说:“你明明知道,幼琳的病有多危险,为什么不肯救她?”
她冷酷的回答,“我的血液不一定符合。”
“如果检验结果不符,我没话说,但你连检验都不肯……”
她当然不肯,她是那种设定目标就要一路狂飙的人。
她把母亲、幼琳设定为憎恨目标,因此她拚命往目标奔驰,但倘若检验出来的结论,她不是父亲的孩子,父亲只是被李倩羽仙人跳的一方,届时……
她二十几年来所受的任何待遇都是理所当然的,她被凌辱轻慢皆是咎由自取,那么,她的恨,师出无名啊。
她已经停不下来了,她已经在恨的这条路上跑太久,并且接近成功目标,她就要让自己的名字与父亲相提并论,就要让所有人在想起“龚席睿”时联想起“龚亦昕”了,她怎么能停?
她不愿停、不想停,她排除掉这条路上的每颗石头都来不及了,怎肯再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我明白,这些年你母亲和妹妹待你……”父亲想了半天,才说出“不好”这个词汇。
只是“不好”这么简单吗?
他不知道她曾经因为同学的嫉妒而遭受欺负。
但当她的考试卷课本被撕破、脸上被打出一片青紫时,母亲让老师叫到学校,她一进办公室,伸手就是一巴掌,怒骂道︰“我就说你性格阴沉,难怪同学不喜欢你,你就不能改改性子,不能听话乖巧一点?”
她的话让做坏事的孩子家长松一口气,而老师则蹙紧眉头。
母亲没有追究同学犯的错,却反过头来要老师好好教育她,还一直说︰“该打的,老师不要手软,有的孩子就是不打不听话……”
从那天起,同学开始叫她灰姑娘,那么骄傲的她,怎么能够忍受灰姑娘这种弱势称号。于是她每天都想离开那所学校,有没有听过小学生去问老师,“如何才能参加跳级考试?”
她问了,小学六年,她只花四年时间读完,但绝对不是因为她是天才。
父亲知道母亲在她国中的家长座谈会上说了什么吗?
她说:“我在乎品格教育,不在乎学业成绩,我们家的亦昕比较自私、孤僻,希望老师能够多教育她。”
因此,她在“孤僻龚”、“自私昕”的称号下,提早一年从国中毕业。
考上高中,她学聪明了,自己填写回条,不让母亲有机会到学校,但母亲不知道从哪里听到消息,照常出席家长座谈会。
她冷冷地对老师说:“这孩子常做坏事,不让家里知道,像这次的回条,是她自作主张填的,希望以后老师把有关她的一切事情用邮寄、或用电话通知我。”
那次,她拿到生平第一支警告。
她不是天才,用八年念完十二年的课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