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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部分 (1 / 4)

我听见江浩天向这个人介绍:“王先生,这位是我们新来的翻译安妮小姐。英文系的高材生。她来接替以前朱小姐的工作。安妮,这位是CGP的总裁王沥川先生。”

一只手向我伸过来,我亦伸手过去。

手,仍然是冰凉的;淡淡的气息,仍然是薰衣草。

“你好,”他迟疑了一下,“安妮。”

我觉得我的体温,降到了零度。涌到头顶的血,凝固了。

我听见自己的回答无比冷静,无比专业:“你好,王先生。”

然后,他身后的一个人推着行李,也腾出手来和我握手:“你好,安妮,我是王先生的助理,苏群。”

24

苏群这个名字,我仿佛在哪里听过。但怎么也想不起来。

离登机只剩下了一个小时。沥川走得比较慢,大家都陪着他慢慢地走。只有苏群推着堆得高高的行李车赶着去办托运。

过了安检,我们在登机口等了一会儿,就听见准备登机的通知。透过航战巨大的玻璃窗,我看见停在登机口外的是一架波音737…900。一路上,两位老总一左一右,一直和沥川窃窃私语。剩下的人,都识相地与他们保持一段距离。我们的机票是清一色的头等舱。大家都知道,这趟差的主要任务,就是亡羊补牢。只要公司中标,花什么代价都值得。乘客们已经陆续开始登机,CGP的人却按兵不动,只因江总仍垂头和沥川说话。外企和国企一样有严格的等级制。一般工作人员不会越过老总,先行登机。觉察到这一点,江总向我们挥挥手,示意我们可以先走。于是,众人鱼贯而入。我拖着行李箱,埋头走向检票口,路过沥川时,箱子忽然一抖,好像从某个人的脚背上拖了过去。

我抬头一看,“某个人”似乎是沥川。然后我低下头,想看清我的箱子究竟压的是他的哪一只脚背。如果是左脚,我需要道歉。如果是右脚,我觉得用不着。反正,假肢没感觉。反正,我一句道歉也不想说。

什么也看不清。我这一迟疑,路人都看见了。碰到人家,还是残疾人,连个sorry都不肯说,像话吗?两个音的词,难道会噎死我?犹犹豫豫,正待张口,他竟先说了,两个字:

“不是。”

我舒了一口气。然后,昂首挺胸,拖着行李,孔雀般从他面前扬长而去。

到了机舱口,我又被拦住:“小姐,行李箱超标。请留在这里,我们给你拖运。”

“谢谢。”

机舱里的空气暖洋洋的,有些窒闷。

我坐在后排,临着过道。身边是设计部的小黄。我虽到CGP有三个多月,只和几个翻译有往来,其它的人基本上视而不见。那个小黄,我只和他说过不到三句话,只知姓黄,连名字都叫不上。所以,对他笑笑,然后,拿出MP3播放机,塞住耳朵。

从起飞开始,我的胃就一阵一阵地翻涌。其实我并不晕机。可能是酒喝多了,也可能是和艾玛聊天的时候,吃多了不好消化的牛肉。总之,我先是坐在位子上对着纸口袋呕吐,接着便躲在厕所里吐,翻江倒海,胆水吐尽。然后,我也懒得出来,就坐在马桶盖上喘气,像一条死鱼。两个小时的飞机,我吐了足足一个小时,回到坐位,我才省悟我为什么会吐。

居然是来了月事。

十七岁的时候我月事正常,一月四天,不多不少。比我认得的所有同龄人都轻松愉快。十七岁以后,我月事紊乱,不但日头不准,且来势汹涌,特别是头两天。头昏、恶心、呕吐、小腹痉挛——教科书上说的不良反应——我都有。一个月总有七八天的日子,一阙不振。

这当然不是最恐怖的事。

最最恐怖的是,我没带卫生巾。却是鬼使神差,穿着一件米色的筒裙,紧紧包着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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