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開槍的這瞬間,景玉也從克勞斯扶住她的手中,感受到他所說的「不要和後坐力對抗」。
之前每次練習完,景玉的手腕都要痛好久;但這次顯然要好多了,只有手腕有點點輕輕酸痛。
手|槍還沒放下來,克勞斯伸手,給她揉了揉手腕。
但在景玉剛想和他說話的時候,他又將手抽走,後退一步,摘掉她防護用的耳塞,微笑著看她:「這次是不是好多了?」
是。
好太多太多了。
西亞拉拿了兩瓶帶著氣泡的水過來,看到克勞斯後,她露出了驚喜的笑容,但並沒有和克勞斯握手,也沒有遞給他水,語速飛快地和他聊天。
克勞斯先生不喜歡未經允許的肢體接觸。
他的朋友都知道這點。
他們倆曾經上過同一個射擊教練的課程,嚴格來說算是同學。西亞拉不忘給景玉一瓶礦泉水,快活地親親她的額頭,讓她先去休息一會兒。
等下再過來練習。
景玉坐在休息區,深綠色的木製長椅很硬,她剛剛擰開氣泡水的瓶蓋,就聽到旁邊馬克西姆說:「克勞斯先生看上去很不錯,對嗎?」
景玉溫和地問:「請問您是有什麼疾病嗎?」
馬克西姆稍微愣了一下,他坐在景玉身旁,露出點笑容:「只是一點兒微不足道的小問題。」
「從本質上來講,我和克勞斯先生是同一類人,」馬克西姆坐的姿態很放鬆,他顯然並不是這個俱樂部的常客,連射擊手套都戴的不怎麼規範,甚至沒有粘好,「哦,你不要為此驚訝,jea小姐。」
景玉喝了一口水。
她沒有驚訝。
馬克西姆和克勞斯先生才不是同一種人。
他們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就和麥當勞和麥當娜的距離一樣遙遠。
「聊些有趣的話題吧,」馬克西姆笑著說,「我對你的過往很好奇。」
景玉沒理他。
「父母離異,沒有親人可以依靠,你怎麼想起到德國讀書呢?」馬克西姆觀察著她的神色,問,「據我所知,你所在的國家,對於你這樣條件的學生,也有學費和生活費的補助吧?」
景玉看著自己手中的瓶子。
面對這樣的問題,她坦然回答:「很簡單,被生物學上的父親欺騙了。」
馬克西姆看著她平靜的臉,又問了一個比較尖銳的問題:「你外公離世時,你怨恨你父親嗎?」
景玉沒有正面回答,她垂眼看了看手裡的瓶子:「抱歉,我不想談這個。」
馬克西姆笑了笑,他後仰,胳膊搭在椅背上,仍舊是那副親切的語氣,循循善誘:「你還沒有告訴我,你如何看待童年遭受虐待過的兒童?你認為他們為此而導致的心理障礙是可愈的嗎?」
景玉說:「對不起,我不是心理學家,也沒有閱讀過心理方面的書籍,我想我不能回答你這個問題。」
她站起來,剛想走,又被馬克西姆叫住:「你能。」
景玉頓住腳步。
她轉身,與馬克西姆對視。
馬克西姆仍舊是半躬著身體的姿態,他一動不動地看著景玉:「如果我告訴你,克勞斯先生童年遭遇過不好的事情呢?」
馬克西姆不放過景玉任何一個表情變化,她站在原地,有兩秒鐘的呆滯。
和剛才回答他時候的表情完全不同,在馬克西姆故意提及她那些「傷心事」和過往的時候,景玉沒有過多的反應,她對自己的傷痛接受的很坦然。
但是。
在提到克勞斯的時候,景玉的表情瞬間變了。
她一言不發,拎起來那瓶氣泡水,直衝沖地朝馬克西姆走過來。